我的腦子沒有任何一刻像這般清晰。
沈湛就是想要給我立規矩,他想讓我學會聽話,讓我明白哪怕我掌握著遠超過這個朝代的知識,也依舊要服從於他。
所以,即使後來沈湛徹底信任我,甚至向我真情流露多次,我也放不下對他的防備。
陸嫋嫋很快在這個朝代聲名鵲起,相國府的嫡女,七步成詩,作畫弄曲樣樣都是旁人沒見過的新意。
沈湛也對她越發上心。
我看見陸嫋嫋在他麵前行禮行的歪歪扭扭,在旁人麵前也毫不避諱的扯著沈湛的衣袖撒嬌。
她莽撞自傲,更覺得沈湛跟她是同一個地方來的,一定可以理解她的作風。
陸嫋嫋想錯了,但是好像也不妨礙沈湛的縱容。
世人都覺得,太子妃的位子,一定會是陸嫋嫋了。
我也這麼想,雖然,在陸嫋嫋出現的前幾天,沈湛還在跟我告白。
距離他罰我已經過去了四五年,那天晚上沈湛養的一支精兵徹底安頓下來,向來冷靜縝密的太子殿下屏退眾人,獨獨去到了我的院子。
這也是我第一次在沈湛身上看到了意氣風發的少年人模樣,皇帝的身體還算硬朗,還能撐上好幾年不退位,可沈湛等不及,他不想做一輩子的太子。
這支精兵,是在我的幫助下,擁有火藥作為儲備,甚至兵器的強度都要更好的一支隊伍,是沈湛絕對的底牌。
他站在我麵前,俊美的臉上笑容奪目:「南南,多虧有你在。」
沈湛伸出手,將我從地上扶起來,聲音溫柔:「隻有你我二人的時候,何必多禮。」
我一顫,還是溫順地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他忘記了他怎麼給我立規矩的,是覺得時間可以衝刷一切嗎?
可我還記著,血的教訓容不得我忘記。
沈湛沒帶酒來,卻知道我曾在院前的樹下埋了幾壇好酒。
也是,我寄人籬下,又是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幕後軍師,他怎麼可能不放眼線在我這裏?
區區幾壇酒,他知道的毫不費力,正如拿捏我也不費力氣。
我找了把鏟子,讓沈湛坐在一邊,自己去把酒挖了出來,還不慎鏟出了一角我埋在這裏的運動服。
那衣服埋在地底太久了,鏟子輕輕一碰,那一角也碎的不成樣子。
我一頓,又不著痕跡的埋土上去,拎著兩壇子酒遞給沈湛。
夜色很美,高高的圓月掛在朗清的天幕上,空曠又漂亮。
沈湛拉著我上了屋頂,我仰頭看著那麼那麼圓的月亮,才有些恍惚,原來已經月中十五了。
雖然不是中秋節,我還是想起來遠在另一個世界的家人朋友。
他們還記得我嗎?可我還記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