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護士過來給我打吊瓶，我眼皮困倦，意識不太清晰，過敏的感覺不好受，整個人煩躁又熱的難受。

「小姑娘，大晚上沒人陪你來嗎？」護士邊給我紮針，邊嘀咕：「這有男朋友的小女生啊，就是嬌氣點，你看那邊那個，早上痛經送過來，眼淚跟不要錢一樣掉，不知道地以為她得什麼絕症了，她男友哄了半天，都還沒消停呢。」

我朝護士苦笑。

沒說出口，哄著那個嬌氣女生的，其實是我男友。

護士日常嘮嗑：「姑娘長這麼俊沒找個男朋友呀？」

我為他找借口，「他很忙，」忙著照顧別的女生。「沒時間。」

護士幫我調整好吊瓶的位置，方便我起夜上廁所，「撒嬌女人最好命，你看像我們這些彪悍的，生病發燒都自個兒抗，人家老爺們就覺得咱沒事。」

我聽到她的肺腑之言：「要學會訴苦，男人才心疼，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

護士走後，隔著簾子，我看到徐牧攙扶著趙湘離開的背影。

想著護士那些話，我拿出手機，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我現在不舒服，發燒掛了急診在醫院，你能過來陪我嗎？」我壓抑著哽咽的聲音，盡量讓自己聽起來很平常。

幾秒後，電話那頭傳來他的輕笑，「小雪，別鬧，不要開這種玩笑。我有個同學剛好不舒服在醫院，乖，過幾天我就去找你好嗎？」

他不信我。

我心底一沉，試探著問他：「是誰生病了？男的，女的？」

「肯定是男的呀，你在想什麼？」

我突然很想笑。

也真的笑了。

眼睛爬滿血絲，胸腔裏悶悶的。

我忍住喉頭的哽咽，給他說了句，「嗯，」便匆匆掛斷電話。

電話掛斷的瞬間，眼淚奪眶而出。

委屈像藤曼一樣瘋狂生長。

突然明白了那句：「遺憾和委屈這種東西，藏在心底就好。」

我賭他在意我，他不在意；我賭他不會隱瞞，他還是選擇欺騙我。

原來他拒絕我提前過來，是為了照顧痛經的同門師妹。

可不知情的我卻毅然飛奔而來，本來想在淩晨十二點敲響那一刻，堅定地站在他麵前，告訴他：「六周年快樂，謝謝你與我開啟熱戀循環的第六年。」

他走的時候，我偷偷一直在瞄他的背影。

他的脊背依舊挺的筆直，穿了一件白色t恤黑色長褲，身高腿長，氣質卓然。

原來他也會為了別的女生彎腰低頭，竊竊私語。

他滿眼都是笑意，整張臉在太陽光下，白的發光，生動好看得無與倫比。

原來他也會心疼別的女生例假難受。

護士前來查房，看我哭的雙眼紅通，耐心問我怎麼回事？我笑著謊稱：「眼睛不舒服。」

她歎氣一聲，邊幫我撚好被子，「委屈了就和男友說，不用憋著，剛才躺你隔壁簾子那個小姑娘呀，走的時候，她都是坐在她男友電動車前麵走的。」護士無奈，搖搖頭，多說一句：「現在的小年輕喲，哄哄就身體好了，剛才還哭唧唧地說來例假肚子痛呢，走出醫院就賴著她男友。」

「啪嗒。」

眼淚控製不住地滴落。

我無聲地歎息。

六年的感情，輸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