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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香瑛急哄哄跑進來,仔細檢查一遍自家姑娘的胳膊腿兒,才緩了氣,道:“幸而沒傷著,”又舉起手中被人生生掰成三四節的拂子,“那人方才一出來便朝我扔了這個,我還當他打姑娘了。”

“許是我說錯話了罷。”長公主應當是他的心結,柳令月想,以後必不可再提了,又叮囑起丫鬟,“還有,以後別那人、那人的,他可是喬國公府世子。”

“好我的姑娘,誰不曉得那是國夫人府?”香瑛嘟著嘴,“就連婚儀都要在雲家老宅辦的。”

她揪了揪小丫頭圓乎乎的環髻:“我這樣的人家,嫁誰皆是高攀了,往後你隨我過了門,可要收起小性子了。”

香瑛撇撇嘴:“什麼高攀,要我說,管他‘柿子’還是‘桔子’,隻有我家娘子挑他們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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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寒,秀州罕有的落了大雪。

柳令月並不樂意出門,隻閑閑躲在廳堂的紙閣裏同香瑛煎香烹茶,坐臥著閑談。

深房曲室,浮香盈盈。素手輕推了繡窗,雪花便飛入牖來,於金爐中融融,纏住一縷碧煙,騰騰扶上她金釵,襯得人仿似畫中仙。

“還有十日便是婚儀了,現下可不是耍飄兒的時候。”一保養得當的婦人兀地走到紙屏後來,不由分說閉了窗。她煞白的手臉裹在麑裘裏,話音也尖而寒的,遠遠瞧了同簷下倒掛著的冰錐別無二致。

柳令月忙起了身,堆笑將人迎至香幾前:“稀客,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阿哥阿嫂要嫁女,我自要來祝的。”二房餘氏回笑,“順道問問你身子可好些了?”

“若非世子心善,執意要僧尼替我重新診過,確認我無礙,阿月下半輩子可算完了,哪還能得他垂青?”

“哦?”餘氏語調上揚,“那想必是我聽錯了。”

柳令月替她添茶的手微微一滯:“叔母此話何意?”

“我怎聽聞,是世子,”餘氏掏了帕子遮臉,輕咳一聲,“他對你做了不知臊的事叫人逮個現行,才有了這婚事。至於你那狂症,還是尋了郎中再好生瞧瞧,省得過了門,做下更現眼的事,拖累了你堂妹堂弟。”

香瑛手中銀葉兒一抖,忿忿拿眼角瞥起人來。

崔郎君曾提過,便是這人在姑娘湯飲裏下了毒,連帶著把偷喝的她也放倒了,才尋著機會將姑娘送進瘋病院的,這會子又在亂嚼,不知揣的什麼壞心思?

姑娘怎麼還不抽她?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餘氏臉上。

“誰說的?養濟堂的藥婆,還是寺中的僧尼?把名報上來。”

“世子?”餘氏捂著臉,倉惶道,“您怎的來了?”

不是怎的來了,是怎的又來了。

柳令月瞧見他縮頸掩口,笠帽兜滿了雪花,來不及細思,隻趕緊遞了盅熱酒。

時旬一飲而盡,朝小娘子挑了挑眉,才又道:“我不來,怎曉得你欺負我家阿月?若是方才的話傳出半句,你的舌頭,還有你一雙兒女的,都別想要了。”

餘氏垂頭,連連稱是:“我也是關心她一時失了言語,”說著喚兩個丫鬟揭了手中琢盤上的紅綢,“您瞧,我此番來是給她送嫁衣頭麵的。”

“這事你還好意思提,拿的什麼破爛糊弄人?”時旬皺著他橫冷的眉,一把掀翻了琢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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