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倌一聽,臉色煞白。回頭隻見鄭清遠陰沉地從正屋走出,鄭老倌急忙上去抓住他胳膊問:
“咋了三子?你給人治死了?”
鄭清遠沒答,隻沉著臉說:“麻煩爹給我端盆熱水進來。”
“好,好!”鄭老倌急忙去廚房端水。看見二兒媳陳氏在廚房門口看熱鬧,提起煙杆子作勢要敲。
“你個吃白飯的還愣著做啥?給三子燒水!”
陳氏煞是害怕,趕緊端來一壺熱水,嘴裏卻不依不饒:“我們無關的勞勞幫忙,咋三房的雲氏啥也不幹?”
鄭老倌聽了也憋火,回頭一看,隻見胖婦人抓住三子的胳膊讓他償命,村民們把他倆團團圍住。三子是焦頭爛額,而那三子撿來的媳婦——
竟然沒影兒了?
“三媳婦那害人精!害人精!”
鄭老倌罵了幾句,趕緊上前拉開胖婦人。
胖婦人怎肯依,力氣又大,反手把鄭老倌甩開,對眾人煽風點火:“鄉裏鄉親們,你們給評評理!好端端一個大活人兒,怎麼進去就死了?”
“是啊,鄭大夫,你說說咋回事兒?”有人問。
眾人齊刷刷看向鄭清遠。
鄭清遠黑著臉說:“你們別耽誤救治!”
他說著便擠開眾人要進屋,可胖婦人饒是不許,拉住他哭喊:
“我們奶死了!你別想耍賴!”
鄭清遠想甩開,可胖婦人牛皮糖似的粘著他,村民也都團團圍住,像是生怕他逃之夭夭。
“鄭三子,你得給個交代!”有好事者大喊。
“交待?你們再攔著,病人就交代了!”鄭清遠耐性很好,此刻卻也是忍無可忍。
病人七十六歲,身體硬朗,唯有兩處毛病:一是心脈有虧,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治是沒法治,不過隻要心平氣和,便無大礙。
二是膝關節寒濕僵硬,以至於活動受限,他下一次銀針便能行動自如。
他回房取針,可再回去時,老人已經背過氣去。
要是及時用熱水敷救,估計還能緩過來。
可被婦人這麼一鬧一耽擱,恐怕隻能去見閻王了。
“讓開!”鄭清遠沉聲道。
眾人見鄭清遠發怒,都有些怵,紛紛讓道。
鄭清遠七八尺的大個兒,身強力壯,但脾氣卻分外溫和,村裏人都不怕他。但要是他真發火兒,那氣勢還是能把人嚇得抖三抖。
院裏一時安靜得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鄭老倌滿麵愁容,把盆遞給鄭清遠。鄭清遠進屋,冷冷掃了一圈眾人,關上門。
進到屋裏,鄭清遠尋思著凶多吉少,臉色已是十分難看。
他一抬頭,竟看見他的小女人雲藍,站在床邊,正嘿赤黑赤給老人按壓胸口。
“你這是作甚?”鄭清遠大驚,上前要拉開雲藍。
雲藍按得滿頭大汗,大聲道:“你別打擾我!”
“你......你別動她!”鄭清遠急了,“要是真沒活過來,我一個人擔著罪!你別跟著沾染罪過!到時候你跟著娘他們到別處生活!”
聽到這話,雲藍來不及感動。
也來不及說,她才不想和他老娘待在一起。
老人家心臟病犯了,她正在做心肺複蘇,累的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