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忙不迭地回到家中,按照平陽子的吩咐,把下人們都趕了出去,合他們今晚另尋住處,明早再歸。
換了往日,下人們難免抱怨,可如今府上鬧鬼之事傳得沸沸揚揚,個個擔驚受怕,聞言如蒙大赦,飛也似的離開了,唯有芍藥躊躇不安,還想留下來陪伴陳氏。陳氏感動於她的忠心,更不忍她留下,親自把她勸走後已經泣不成聲。
家裏頓時變得空空蕩蕩,王武留在了兄長家中,現在沒了外人,他就直言問道:“嫂嫂,杜鵑的死當真與你有關嗎?”
“我,我沒有啊......”陳氏看了眼王生,眼眶通紅,“我一介女流,身體又不好,哪裏能殺人?”
王武見她目光躲閃,心下歎氣,知道是問不出什麼了,隻好回家陪妻兒用罷晚飯,囑咐他們去客棧暫住一夜,這才提著刀回了王生家中。
夜晚剛一降臨,王生就帶著陳氏回到寢居,關門落鎖:王武在房外樹叢裏藏匿身形,凝神等待。這一等就是許久,王武有些吃不消,隻得強打精神,就在此時,外麵傳來打更聲,三更到了。
平地一陣陰風起,帶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王武心頭發寒,頭腦也昏沉起來,瞥見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走廊盡頭,他想要打開符水瓶子,渾身卻沒了力氣,刀和符水一同掉在草地裏。
王武心急如焚,身體卻越來越軟,實在支撐不住,從樹叢滾了出來,看到那身影正是紫鶯!她發現了王二朗,正衝他笑。這個詭異的笑容成為王武最後的記憶,他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屋裏,陳氏與王生躺在榻上,多年同床異夢的夫妻二人此刻緊緊依偎,彼此汲取溫暖,尚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麼。
“相公⋯⋯”陳氏緊貼著王生的胸膛,對他願意留下來的行為十分感動,“你心裏,還是有我的對嗎?”“我心裏當然有你。”王生道,“你活著一日,就是我的結發正妻。”
陳氏連日來的委屈,到此刻都好似消弭了,正當她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外麵突然響起敲門聲,嚇得夫妻倆一激靈,透過燭光看見一道女子情影不知何時立於門外。
“公子,開門呀。”紫鶯溫柔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我準備了佳肴美酒,等你一起用呢。”夫妻倆瑟瑟發抖,根本不敢說話,王生看到窗紙上還有拂塵倒掛的影子,才算勉強安心。
紫鶯問了三遍,夫妻倆誰都沒開門,她也不再勸了,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陳氏還沒鬆出一口氣,門外又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罵罵咧咧:“臭道士,拿這破蠅拂子嚇唬我!”
語罷,她扯碎了拂塵破門而入,當即嚇得陳氏臉色煞白,直往床腳縮去。王生瞥見二郎昏倒在門外,已然不省人事,又見惡鬼已脫下人皮,露出猙獰恐怖的模樣,王生頓時顫聲問道:“杜鵑......你是杜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