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拉到了郊區廢棄的廁所,
他們用力踹我的頭,疼得我撕心裂肺。
甚至用棍子砸我的下 體,逼迫我給妻子打電話,
我用滿是泥汙的手指撥通了電話,「阿媛,我快死了,」
「你又發什麼神經,吳剛生病了,我正陪他看病,沒工夫理你。」
吳剛是她前男友。
電話被掛斷,我失去了最後的求生機會。
第二天晚上,有人在男廁所發現了一具屍體,被潑了硫酸,麵目全非。
屍體被送往警察局,法醫來解剖驗屍,
阿媛冷靜的戴上手套,拿起手術刀,
阿媛,你認不出來我了嗎,
躺在解剖台上的是你的丈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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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廁所裏被排泄物浸泡了二十四小時後,
終於有路過的人發現了我,報了警。
我被撈了出來,躺在了解刨台上,
真好,至少解剖台是幹淨的,
差點以為不會有人發現我,那我就要在廁所裏待到被徹底分解,
我討厭那裏。
阿媛掀開蓋在我身上的白布,
皺了皺眉,隔著口罩也能聞到我身上散發的惡臭,
「這是怎麼回事兒」
「有人在郊區的廁所裏發現了這具屍體,」
「被潑了硫酸,根本看不出死者生前的長相。」
「哦。」
阿媛沒有太驚訝,這是她的工作,她是一名法醫,
見得多了早習慣了。
可是阿媛,你要是知道這具難看的屍體是你共同生活十年的丈夫,
你還能這麼鎮定嗎?
大概會厭惡吧,這麼臟,很難聞,
阿媛是最愛幹淨的人,
一定接受不了我死了還這麼不體麵。
「死者年齡為三十二歲」
「性別男,死亡時間為昨天晚上二十點至二十一點」
「身上有多處毆打痕跡,頭顱受重創,臉部被潑硫酸,
身上還有多處燙傷,疑似為煙頭或打火機導致,腹部有淤血,
下 體被砸碎,手指粉碎性骨折。」
阿媛很厲害,一下子就說出了我死前受到的傷害,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那些人還沒用石頭砸我的手指前,
我給她撥打過電話,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按下,
這是我最後一次打電話,可是你掛斷了。
「疑似多人作案,受害者被淩虐致死。
加害者應該會是三到四個成年男性。」
是呀,阿媛,
他們人好多,我好沒用,我打不過他們,
有人踢我的肚子,有人用石頭砸我,
有人往我嘴裏塞煙頭,逼迫我咽下,
我好疼,我好冷,我好餓,
昨天本來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可阿媛,你從來沒記住過,
你寧願陪你的前男友,也不願聽我多說一句話。
你總說我是個罪人,我對不起你,
所以我死了,我的罪贖幹淨了,
阿媛,你開心嗎?
「好了,接下來需要盡快對比DNA,確定受害者的身份,」
「剩下的就是警察的事了,我的工作完成了,我先走了。」
阿媛飛快的脫下手套,
「家裏人胃不舒服,剛看完病,藥還沒吃,就被喊來幹活,」
阿媛一邊說,一邊把東西交代給年輕的實習生,
「我得趕緊回去給他做點飯,這裏就交給你了。」
「好的,劉姐,您先走吧,等會兒警察有問題我來和他們說。」
實習生答應下來。
阿媛走了,沒再看我一眼,
我在心裏喊,阿媛你再看看我,
我是你的丈夫,再不看我就沒機會了,
可阿媛不會回頭,畢竟她心愛的吳剛病了,
那是她高中時的初戀,
她永遠的白月光,
又怎麼會為我這個罪人留下來,我真是異想天開。
我以前不會讓阿媛留下來,也不敢麻煩阿媛一點,
可解剖台上好冷,我想要一點溫暖。
我的靈魂在遊走,跟著阿媛走,
我想再回家看看,
那個我們生活了十年的家,
這個房子還是剛畢業時 ,我靠著第一本書的版權費付的首付,
那時候你笑的多開心,說這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婚房,
阿媛你都忘記了嗎?
阿媛打了出租車「師傅去綠城小區,盡量快一點,很急,我可以加錢。」
綠城小區!這是什麼地方?這不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家在東苑,
阿媛,你走錯了!我飄在她麵前拚命的攔,我擋在出租車麵前,想逼迫司機停下來,
可無濟於事,我死了,她看不見我。
出租車果然開得很快,
好幾個紅綠燈路口,都是卡著最後幾秒衝過去的,
我在後麵飄著,跟得好累。
車停了下來,到綠城小區了,
阿媛給司機付錢,
「這麼著急回家啊」司機隨口說了一句。
可這明明不是阿媛的家!
我想起來了,這是吳剛住的地方。
阿媛你停下來,你來這裏幹嘛!
阿媛並沒有,她火急火燎的跑上樓梯,
甚至等不及坐電梯,
鑰匙插 進了鎖孔,門開了,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
「吳剛,我回來了。」
「阿媛你工作那麼忙,我這就一點小病,不礙事的,用不著這麼著急見我,你工作重要。」
話雖這麼說,那個男人卻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連水也不給阿媛倒一杯。
「怎麼會呢,你都生病了,你的身體比工作重要多了,」阿媛語氣裏滿是心疼,
這麼溫柔的聲音我好久沒聽到過了,阿媛總對我說工作忙,語氣很不耐煩。
「你胃不好,我給你煮點粥吧,還喝青菜瘦肉粥怎麼樣?」
「可以,少放點鹽,不要太鹹。」
「好,我這就去做。」阿媛洗了手,走進廚房。
我飄在玄關處,用手戳了戳心臟,
已經死了,可是心為什麼還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