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傷被行刑之後,官員們肉眼可見地乖巧不少,這證明夏初這招殺雞儆猴還是頗有成效。
“裴尚,任縣衙師爺,整理文案,梳理公務,記錄在冊,皆為其管轄。”夏初直接開始明目張膽地安插自己的心腹,原先的司農職位被搶,也不敢說什麼,隻得悻悻作罷。
原本身為縣令,並不能隨意任用白身擔任司農這種在錄的官職,可沒辦法,夏初腦袋上有九公主名號頂著,即便失了寵愛,也是一品的敕封,自然有權力任命。
“巴適何在?”夏初朝著眾官員之中眯著眼睛找尋了一下,果然在一個角落中看到了巴適。
這人名字叫得好聽,她也想巴適巴適。
似乎沒有想到夏初會叫自己,巴適怔愣了好幾秒,這才躬身出來,“回縣令,臣下在。”
“你現在是何官職?”夏初問道,“月俸幾何?”
巴適跪了下來,花白的鬢角低了又低,“臣下為縣衙捕頭,月俸......月俸三石。”
縣令怎麼突然問我這個,莫不是......
心頭一緊,巴適憨厚的臉上淨是擔憂,該不會是縣令又要找他這隻雞,殺雞儆猴吧?
若有所思,夏初第一時間並沒有回複。
衙役並非官職,而是衙門自行籌聘,發放月俸。
大夏律例有規定,九品地方官月俸都有1.5貫錢,也就是大約15石米,而捕頭,一個月竟然隻有三石,這怕不是要給人餓死。
“主簿多少?”抬眼,夏初看向巴適身後站著的主簿們,“說實話,本官隻是關心一下咱們陽縣的官員能不能吃飽,並不想做什麼。”
主簿們互相看了一眼,她能有這麼好心?
怕不是又要挑哪個冤大頭,好一番上綱上線。
管轄科舉的主簿終究覺得自己頭鐵,硬著頭皮說道,“臣下司學,月俸五石。”
“嗯?”
夏初懵逼了。
在小小的工位上麵挖呀挖呀挖,挖少少的money,根本不夠花!
主簿隻有五石,那她這個縣令,又能多到哪裏去啊喂!
夏初輕輕反問一聲,嚇得司學腿肚子都開始打抖。
他已經往高了說啊,平日裏月俸拿到手上,經過前任縣令的盤剝,能有三石就算是縣令仁慈。
如今這來了個女縣令,又是京城來的養尊處優的公主殿下,怕不是盤剝的更厲害。
心中喟歎一聲,司學眼角微微發紅。
這日子,可怎麼過得下去哦!
眉頭緊蹙,夏初沒有想到,陽縣的情況遠遠比她想象的還要艱難,百姓食不果腹不說,就連吃皇家俸祿的官員,竟然都如此貧困?
方才那西門傷,究竟是如何吃得那般肥壯?
似乎是看出了夏初的疑慮,巴適上道地解釋,“西門傷家中做的乃是販賣豬肉的屠夫生意,自然得以飽腹。”
“那看來,陽縣的豬肉恐怕也是高的嚇人。”夏初自然聽懂了巴適的言外之意。
可屠夫畢竟是西門傷自家生意,作為官家,若是肆意盤剝百姓自家生意,屆時陽縣,可就沒有人願意做生意了。
不過,這巴適,倒是一個聰明的......
“裴尚,記!”夏初正襟危坐,“擢捕頭巴適,升為典史助手,幫助典史盡快熟悉縣中事務,維護陽縣治安。”
有貶,就得有升,不然這些老人們,心裏有了怨氣,給她使絆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慢慢來,溫水煮青蛙,總能慢慢變好的。
“巴適,謝過縣令!”巴適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樣的好事會落在自己的頭上,頓時大喜過望。
原本以為他也要被一擼到底,說不定要從頭做衙役小廝,卻沒有想到,頭上直接頂了個助手的帽子,當真是意外之喜。
輕輕點點頭,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的夏初,揮手召了司農,“帶本官去瞧瞧耕地。”
司農誠惶誠恐。
“地裏肮臟,縣令萬金之軀,還是......”
“誒!”司農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夏初打斷,“糧食乃是根基,本官還是要去看看的。”
若是不去,如何能看看係統給的多子多福加成,究竟會是個什麼效果呢?
她現在,迫切需要糧食來維持陽縣百姓的性命了。
“馬上就要到冬季,你注意下,可能會有阿貓阿狗偷到咱們頭上。”側臉在付清耳旁輕言,溫潤的氣息打在付清的耳垂上,鮮紅欲滴。
“你是說......”陡然紅了臉頰,付清故作鎮定,“會有人來縣衙偷盜?”
真是好大的膽子!
點點頭,夏初繼續同付清說悄悄話,“那些人可是打過小菲菲的主意,難保不會再有人將目光放在咱們帶來的行李上。”
她帶來的東西,可是有大用。
了然,付清瞬間離了夏初一米遠,小口微微張開吐氣,泄著自己臉上傳來的悶熱。
司農拗不過夏初,隻得咬著嘴唇,惶惶地帶著她前去耕地。
不過九月,此時的陽縣已經開始有些寒冷,冰冷的風兒一吹,像是吹進了夏初的骨子。
斯哈~
這冰天雪地的,擱這考驗誰呢?
可就是在這樣的天氣,夏初依舊能在田壟上看到,有許多老人家光著腳,在地裏勞作。
許多年輕人都累得氣喘籲籲,汗如雨下,卻依舊舍不得休息。
“老人家,您做了多久的活了?”示意司農不要跟著,夏初自行查看,瞧見一個依舊揮汗如雨的老者,憂心地問道,“不歇歇嗎?”
天氣見涼,發了汗又吹了風,可是很容易受寒的,老者身體不如壯年,中風的危險可會大大提高。
“歇不了啊!”老者見夏初沒有穿官服,長得又白淨可人,便多說了一嘴,“我若停下,家中的兩個孫子,可就要餓死了。”
“田賦很貴嗎?”夏初生怕老者誤會,又解釋了一嘴,“我看咱們縣糧食產量不多,田賦不應該很低廉嗎?”
這還是夏初說保守了,皇爸爸那裏,可是直接免了陽縣的田賦。
警惕地瞥了一眼夏初,老者慌張地四處觀望了一下,“女娃子,你是來遊玩的?”
沒等夏初回答,老者就急忙勸阻,“聽我一句,不要在陽縣了,外地人擱陽縣住,一天就要交十文!”
“不知道現在這個縣令會怎麼收費,應當是要比前縣令要少。”趁著這個縣令還在任,趕緊跑吧!
夏初蹙了蹙眉頭。
外地人來陽縣,還要交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