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爹娘和公婆。
幾位老人都笑得舒暢。
隻是我看不明白,他們的笑,有幾分是真心喜愛這個孩子。
又有幾分是出於對兩家強強聯合的滿意。
我原本擔心許蘊雋會對我腹中胎兒不利。
畢竟,他並不願意與我有孩子。
可自我有孕以來,他竟是像變了個人一樣。
妾室屋子裏也不去了。
成天守在我院中。
我當他是想通了。
爹娘和公婆也是這樣想。
起初我們都對許蘊雋有所防備,生怕他會傷害這個孩子。
後來見他這樣,我們也都放下心來。
我甚至還想著,這個孩子讓我們的關係得到了緩和,將來我與他或許能恩愛白夢。
說到底,我也不過二八年華。
我也愛看話本子,愛聽戲文。
對於愛情,我也有貪戀。
於是我為他洗手作羹湯。
因著他隨口吟誦了一句「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不知」,親手替他繡了個紅豆香囊。
可他從未佩戴過那香囊。
我問他,他隻推說是舍不得戴著,要珍藏起來。
這樣美好的日子,讓我幾乎都快忘了他曾有以為心悅之人。
直至有一天。
公爹前往柳州治理水患,婆母與我母親一同前往山下佛寺小住。
「南煙,該喝安胎藥了。」
許蘊雋親手端來一碗湯藥。
自我有孕以來,每日都喝安胎藥。
可今日這碗藥味道聞著,卻與平時喝的不同。
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許蘊雋,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異樣。
可是沒有。
他的表情與平日無異,嘴角還勾著一抹淺笑。
「阿雋,這藥聞起來好苦,我不想喝。」
我撒嬌試圖不喝。
許蘊雋態度卻十分強硬。
我見狀自然也就明白了。
那分明是一碗墮胎藥。
見我不願喝,許蘊雋竟直接掐著我的臉,逼迫我張開嘴,強勢地將藥灌了進去。
他大抵是,恨極了我。
那墮胎藥藥效十分猛烈。
不過片刻,我的小腹就傳來陣陣絞痛。
鮮紅的血液自我下身流出,順著小腿往下不斷地淌著。
我臉色煞白,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雙腿一軟,我跌坐在了血泊中。
「為什麼?這是你的親生骨肉,你緣何如此?!」
我癱軟在地,字字泣血。
許蘊雋見我如此,也嚇得慌了神。
他將我抱起。
隔著冬裝厚重的布料,我仍能夠感受到他顫抖不止的手。
可饒是如此。
他還是對我狠聲道:「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好過。」
一滴淚自我眼角滑落。
是心疼我那尚未出世,就被親生父親親手殺害的孩兒。
也是心疼妄想和許蘊雋恩愛白頭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