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石和周辰一唱一和,將我奚落個遍。
我也不惱,隻是笑著說,“您教訓的是”,“我有眼無珠”,“我缺錢,人哪有不愛錢的”......
很快,陸南石就失去了興趣。
就在我以為自己快要脫身的時候,包廂裏又來了兩個女人。
陸音一眼認出了我:“莊鬆筠?!你怎麼在這裏?”
“你還纏著我哥,你要不要臉啊!”
她性格暴躁,二話不說就想走過來手撕我。
在她的巴掌快要落到我的臉頰之前,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臉上卻不改笑容:
“陸小姐,我隻是在這裏打工,碰巧遇上了陸先生。”
此時,與陸音一同前來的女子出來打圓場。
“音音,我看這位小姐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衝動。”
她應該就是陸南石的未婚妻,寶立集團的千金秦茹。
秦茹長得很美,巴掌大的小臉白瑩精致,一頭蓬鬆的茶色卷發讓她看起來像一隻洋娃娃。
陸南石同她並肩而立,真是一對賞心悅目的璧人。
主管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臉色很不好,把我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得罪了貴客,你就收拾走人吧。”
他留下這句後,趕去包廂給陸南石賠不是。
煩躁已經蓋過了身體的疼痛。
我惱火地看向鏡中的自己——為什麼會碰到陸南石?為什麼要得罪陸音?
萬一被掃地出門,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嘩嘩的水流聲傳來,我洗個了臉,撐在水池兩側的手用力地握拳,任憑水珠從我的下頜落下。
全然沒注意到身後有人。
“周辰說的不對嗎?你憑什麼躲在這裏哭,裝作自己是受害者。”
是陸南石的聲音。
轉過頭,他看到我的眼睛黑白分明,才明白自己是誤會了,瞬間惱羞成怒。
“是我想多了,你怎麼可能為這種事情哭。”
工作裝的下裙很短,在會所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不體麵。
陸南石打量了我一眼,挖苦道:“穿成這樣撈有錢人可不行,他們隻會跟你玩玩。”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羞辱,我冷了臉:“我隻是在工作賺錢,沒有做任何越軌的事情。”
陸南石輕聲笑了。
“你不愧是‘裝’(莊)小姐,在這種地方能有什麼正經工作?”
他湊近了些,將一張精致的名片扔進了我的口袋裏,語氣曖昧。
“相識一場,有困難可以求我。”
他跟著我走到後門,看到一輛哈雷停在夜色中。
車上的人留著板寸頭,五官深邃,唇角微揚,將一個頭盔扔給我。
陸南石譏諷:“你還真是離不開男人。”
我沒理會,在他震驚的目光中跨上摩托,揚長而去。
樓道裏的燈忽明忽滅。
我打開手機的燈光,和李雪爬著老房子的台階。
“我下班很遲,你不用這麼晚再出門來接我。”我輕聲開口。
李雪是個警察,長相性格都很像男孩子。
她不以為然:“也沒多久了,等你這份工作結束一切都會變好的。”
空氣安靜了幾秒鐘,我們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到了四層,我們背對著,各自打開家門。
家裏一片黑暗,最裏麵的房間隱約傳來嗚咽聲。
我開了燈,意料之中的一片狼藉。
餐具散落一地,飯菜和湯汁灑滿了地板和沙發。我的衣服被翻了出來,撕扯成了稀碎的布條。
媽媽聽到了動靜,從屋子裏赤著腳跑出來,掛滿淚痕的臉上猙獰起來。
“你怎麼還有臉回來!你為什麼不去死?!”
說著將一個枕頭朝我砸來。
枕頭裏雖然都是棉花,但撞得我腦袋暈暈的,胃裏的灼痛還在繼續,我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僅剩的幹淨地方。
是啊,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如果當年我沒有鬧著要吃蛋糕,爸爸就不會急著開車從電視台趕過去。
他就不會死在當夜的車禍裏,與他的女下屬李晴一起。
那場事故在當地掀起了不小的風波,鋪天蓋地的桃色流言擊垮了我們的家。
“聽說了嗎?電視台的副台長出軌女下屬,兩人一起出車禍死了。”
“這是報應吧。”
“可不是,這圈子真亂。”
後來,我媽得了精神疾病,親戚都避而遠之,隻剩下我們兩人相依為命。
......
我把一個黑色的紐扣從衣服上卸下來,小心翼翼地放進房間的櫃子裏。
跟以往一樣,收拾房間到了半夜。
第二天,媽媽的精神恢複了正常,我帶她到醫院做日常治療。
趁她和心理醫生聊天的間隙,我去拿了自己的化驗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