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福利院的生活不算難過，日子比我在自己家時還要好。

院長媽媽跟老師都很溫柔耐心，小朋友間若是有小矛盾，朱梓都會擋在我前麵，偶爾帶著禮品來看望我們的社工也都很親切。

最讓小朋友開心的，是有人來領養的時候。所有小朋友穿著自己認為最好的衣服，身上收拾的幹幹淨淨，排排坐著等待被挑選回去。

被選走的小孩能有一個“家”，他們的眼睛裏總是充滿期待和渴望。

可我不想，家是恐懼的具象，我願意永遠呆在福利院，朱梓也不想，她也是被故意遺棄的，我們都痛恨那些不合格的大人，於是每次有人來領養，我們總是最邋遢、最不起眼的兩個人。院長媽媽都知道，她也隻是歎一口氣，不說話。

福利院的小孩來了又走，我跟朱梓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哥大姐。

到了少男少女情竇初開的年紀，我愛上了朱梓，朱梓愛上了追星。她開始把自己的生活費都投入到追星裏麵去，她並不專情，牆頭爬了一個又一個，生活費到手支撐不了一周。

我便開始打工接濟她。

“謝謝沈楓，你真好，我下個月發了生活費就還給你。”

“沈楓，我的偶像塌房了，我再也不追星了，我也要去打工，把錢還給你”

可惜，偶像塌了一個還有一個。時間久了，接濟變成了供養，給錢的成了習慣，要錢的理直氣壯。

學費給了朱梓，我得抓緊時間打工掙錢。

我決定去送外賣。租了一輛電動車，從早餐時間段開始，直到深夜。我每天把小電驢騎得飛起，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穿梭。

南郊那邊有塊荒地，我送外賣路過幾次，發現那裏聚集了一些無處可去的流浪貓。於是我買了點貓糧隨身攜帶，每次有機會路過那裏就給野貓們投喂，他們爭搶吃食的時候跟我有點像。世界貧瘠荒涼，貓貓治愈人心。

市中心的娛樂會所招夜場服務員，對形象要求頗高，薪資卻可觀，幹一天頂過送一周宵夜。於是我穿上酒吧製服，穿梭在大堂形形色色的酒肉男女之間，向他們推銷酒水。

“沈楓，三號包廂的酒水和果盤你去送一下，趕緊的！”

我絲毫不敢耽擱，接了酒水送過去。。

屋內燈光昏暗，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沈廷軒。我站在角落替他們開酒，他們並沒有留意我，屋內氣氛熱絡，話語未歇。

“沈少，今天怎麼沒帶女人過來？”

“你說哪個？”是沈廷軒。

“是啊，沈少身邊追著的女人那麼多，你說的哪個？”

“就是你們學校那個大美女，是不是叫朱梓？那長相身材真帶勁。”

“一個孤兒，玩玩罷了。你喜歡？”

“喜歡啊，沈少玩膩了給我唄。我也不介意一起啊。”

“你口味真重，不行，她不願意。”

“這有啥，實在不行喂點藥，大家一起啊，嘿嘿。”

眾人又是一陣嬉笑，我怒火中燒，捉起放在一邊的托盤扇在沈廷軒臉上。

“艸，誰啊！”一陣兵荒馬亂，眾人都動起手來。

我被他們踩在腳下，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