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念安,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是爸爸。
算上今天,我們有大半個月沒見了。
沒想到,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不等我說話,他劈頭蓋臉一頓訓。
「你現在離高考隻有不到四個月了,你怎麼敢偷偷翹課出來玩?還找我找到了這裏,真是不像話。」
說到這兒,他低頭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趁這個空當,我趕緊開口解釋。
「爸爸,我生病了,裴老師帶我來檢查。」
他的目光從手機上移開,我對上了她的視線,試圖從裏麵找到一絲關切。
沒有。
我能看到的隻有疲憊、失望和憤怒。
他深吸一口氣,把手機屏幕懟到我臉上。
屏幕上赫然是裴老師打給他的一串未接來電。
「你們班主任裴老師給我打電話就是因為你逃學這件事吧。你說裴老師帶你來檢查,那裴老師現在在哪?就算是真的帶你來檢查,那也應該去學校附近的醫院,怎麼會來這兒?小小年紀,你竟然學會說謊了。鄧念安,我對你很失望。」
爸爸的最後一句話在我耳邊回蕩。
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都聚集在我身上。
我的臉上火辣辣地燙。
「我沒有,爸爸,我沒說謊。」
我忍著胸悶,壓下喉間的一抹甜腥。
小跑著把證件放到機器上,回頭想讓爸爸過來看我真的是來檢查的。
一名護士走到他身邊。
「鄧院長,王醫生說剛剛那台聯合手術還有一些細節要和您討論。」
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
留下我在原地。
一滴淚啪嗒砸在我的鞋子上。
我小聲囁嚅著:
「爸爸,我沒說謊。」
取出血檢報告,我打車回家。
出租車師傅手機裏播放著他妻子的語音。
很普通的內容。
兒子今天在學校又得了幾朵小紅花、有空得回去看望老家的爸媽......
一閃而過的一盞盞路燈明明滅滅的光照在車內搖擺的掛件上,濺起一點兒灼目的光。
是張全家福。
一家三口朝著鏡頭笑得燦爛。
下意識地,我打開手機,點開了和爸爸的微信聊天對話框。
幽幽的綠色映得我本就蠟黃的麵色更加難看。
聊天背景是我們兩個唯一的一張合照。
照片上,他和身邊小小的嬰孩離得很遠。
嘴角緊繃,露出一點兒勉為其難的弧度。
或許爸爸真的不會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