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公交,應渠騎自行車。
他去取車,於是我們在樓棟的單元門前分開。
誰讓我眼尖呢,仿佛自帶雷達,總能準確探測到章靈雨的存在。
剛走出小區,就看見章靈雨在門口往裏麵張望。
十有八九是找應渠的。
章靈雨和應渠同班,我們倆認識倒不是因為應渠,而是因為我們都是各自班級的語文課代表,兩個班又是同一個語文老師,所以經常能見到。
我腦門一熱,轉頭往回跑。
果然在半路遇見騎著自行車的應渠。
他差點撞上我,一隻腳抵著地緊急刹車。
“你——”
他話沒說完就被我攔下:“你能載我一程嗎?”
應渠懵了一下,點點頭:“可以啊。不過,你不是坐公交嗎?”
“我剛剛想起來,我坐的那一路公交今天開始改路線了。”我又在他麵前扯謊,心虛得臉通紅。
我又怕自己的意圖太明顯,找補了一句:“要不,你能不能,借我點錢,我打車也行……我沒帶手機……”這下,連脖子都紅了。
應渠並沒有多想,隻是爽朗一笑,下巴輕揚,示意我:“上車。”
“早高峰打車,還想不想填誌願了?”他拍拍後座,“保證比出租車快。”
我幻想過這樣的畫麵。
坐在喜歡的人的自行車後座。
隻是沒想過,這個幻想到下輩子才成真。更沒想到,原來一個小小的謊言,一次小小的主動,就能讓這個幻想成真。
我側著身子坐上去,手抓住底座,不敢碰到他。
他回頭說:“不能保證比出租車穩哦。”
少年的眼底有幾絲狡黠,發絲在風中輕揚,陽光好像在他的發梢跳舞,照曬得我整個人暖洋洋。
應渠載著我出了小區,章靈雨看見了我們,眼神從驚訝到難以置信。
我將頭埋得很低,沒有勇氣看她的表情。
“應渠!”
應渠沒停,隻是在經過她時說道:“先不說了來不及了,學校見!”
風撩起少年的襯衫,裏麵是同色係的白T,衣擺被鑽入的風吹得鼓起。
我緊緊抓著底座的手鬆開了一隻,小心地,輕輕地,將他的衣角撫平。
明明隻是碰到了衣角,卻仿佛連他的體溫也傳了過來。
南方的夏天,八九點鐘的太陽已經十分刺眼。
陽光熱烈,熱浪陣陣席卷。
連同他的衣角,我的手指,都變得滾燙。
到了校門口我就從後座下來,應渠正要去停自行車。
“應渠,你覺得青大怎麼樣?”我叫住他。
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刻意,但是我顧不上想那麼多了。
應渠有些意外:“你也填青大?”
我頓時鬆了口氣,甚至眼底有酸澀之意。
“嗯。”我重重點頭。
終於,終於……可以和他上同一所大學。
填完誌願出來,剛出文科樓,發現應渠推著自行車在樓下等人。
向晴碰碰我的胳膊:“應渠哎!他在等誰啊?”
走下樓梯,陽光爭先恐後地湧上來,曬得人睜不開眼。
他卻不受幹擾一樣,還是那副清爽的模樣,抬眼看過來,迎上我的視線。
腳不受控製地向他走近。
“你在等人?”
“嗯,等你。”
心臟又開始狂跳。
我努力消化他話裏的意思,他將自行車的車把塞到我手裏。
“等會和同學有約,不能載你了,你騎車回去吧。”
我一臉懵地握著車把,“那你怎麼回去?”
“蹭他們的車。”他把鑰匙遞給我,“停樓下就行。”
應渠揮揮手走了,我正要說謝謝,卻看見章靈雨笑著迎上來。
“走吧。”應渠說著,和章靈雨一起離開。
我握緊了掌心的鑰匙。
這情景似曾相識……
上一世,就是這天,填完誌願出來,我看到他們並肩走出學校。
他們倚靠著公交站台,他將她圈在懷裏,低頭親她。
前世的畫麵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
顧不上和向晴解釋,我推著自行車想要追上他們,可是車子笨重,我漸漸落在後麵。走出校門,已經沒有他們的身影。
是的,應渠並不知道,高中畢業這年,我還沒學會騎自行車。
所以,這一次還是會按照之前的走向進行下去嗎?
相愛的兩個人,不管怎麼樣都會相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