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兩個重點班,文重和理重,向來淵源頗深,因此兩個班級共同包下了一所餐廳。
這也是我高中三年唯一一次和應渠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因為理重班比文重班少一個人,所以多出一個空位。剛好我們班級多來了一位老師,於是有個人需要挪到隔壁桌子。
隔壁桌有兩個位置空著,空座的右邊便是章靈雨。
而應渠還沒來。
想到他來了之後可能會坐在章靈雨旁邊……我騰地站起來:“我過去吧。”
向晴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的確,放到上一輩子,這樣的事對於社恐十級的我來說是打死也不會做的。
但是,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既然決定了拆CP當一把惡毒女配,就要從每一個小細節開始拆!
我步伐堅定地在章靈雨身邊坐下,果然,沒過一會應渠就來了,順理成章地坐在我的左邊。
看見我的時候,他還驚訝了一秒,眼含笑意跟我問好:“好巧啊。你怎麼坐在我們班了?”
我有點心虛,端著一杯橙汁掩飾自己的表情:“那邊坐不下,老師讓我過來這邊。”
“剛才在籃球場,好像看見你了。”
我頓時咽不下橙汁了。
“你看到我了?”
他大方點頭。
“你剛才……”
在找我嗎?
我心跳如鼓,差點就要問出口。
可是章靈雨的話打斷了我自以為是的幻想。
“不好意思應渠,我臨時被老師叫走了,沒看完你們的比賽。聽說,你們把小學弟贏得心服口服啊?”
章靈雨今天穿了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畫了一層淡妝,比平時穿著校服素麵朝天的樣子更明媚,更生動。
於是他們兩個隔著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來。
我如坐針氈,一杯橙汁見底,桌上有人拿來了酒,我盯著酒瓶,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可是有另一隻手也伸向了同一個瓶子。
手指相觸的刹那,我下意識看向手的主人,應渠側過臉看我,眼裏有意外的神色:“你要喝嗎?”
“我……沒喝過,想嘗嘗。”
他似乎在斟酌。
“這個度數不高,應該沒關係。但是你沒喝過酒,萬一……這樣,等會我跟你一起回家。”
我愣住了。盡管我知道,他隻是出於禮貌,並沒有別的想法。
“不、不用了……”
“沒關係啊,反正順路。”應渠用開瓶器撬開瓶蓋,拿了一隻幹淨的杯子,倒了半杯。
“畢業聚餐,當然要喝一杯了。”他把杯子遞給我,略靠近了些:“醉了也不用擔心,隻要你還記得你家門牌號就行。”
那杯酒度數的確不高,上輩子我也喝過,也是在畢業聚餐上。
隻是那時,我是看著應渠和章靈雨相鄰而坐的背影,心酸地往嘴裏灌。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的酒量,原來,我爸喝酒的海量,我也是有遺傳到的。
我知道自己不會醉,但是我不會拂他的情。
“謝謝你。”我小聲說著,接過了杯子。
這酒和上輩子的口感一樣,有點苦,有點澀。
在舌尖停留了一會,我才艱難咽下。
我想要阻止他和章靈雨,隻是不想讓我年少喜歡過的那麼優秀的人,再步入那樣潦倒的境地。
可是除此之外,我是不是還可以做些什麼,彌補上一世的遺憾?
比如——
告白。
不管怎麼樣,都重生一回了,總要有一次機會把心意說出口吧……
我去衛生間裏對著鏡子給自己做了N遍心理建設,回來的時候應渠正在和其他的同學說笑。
少年的臉上寫滿了意氣風發。
我站在他身後,鼓起勇氣叫他:“應——”
突然,燈滅了,整個餐廳漆黑一片。空調的冷氣戛然而止,有絲絲熱浪從門縫溜進來。
在場的同學們好事地起哄,老師讓大家安靜,一邊叫著服務員。
黑暗,嘈雜,有些欲望在冒頭,隨著熱浪一起破土而出。
“應渠。”我再次叫他。
我根本看不到他的反應,隻聽到他略帶疑惑的一聲:“嗯?”
“我喜歡你。”
對方沒有回應。
我緊張地摳著手心,正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突然有個人把我撞得踉蹌,腳一滑摔在地上。
那人把我扶起來,聲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沒受傷吧?”
我搖搖頭,不知道那人看沒看見,總之我現在不敢發出聲音。
我不確定應渠能不能認出聲音是我,我害怕他知道是我,又希望他知道。
那人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對著大家解釋:“應該是跳閘了,馬上就好,真的非常抱歉。”
應該是餐廳的服務員,二十上下的年紀,解釋完之後,又問我:“真沒摔著?”
我還是隻搖頭,不說話。
應渠在看我。
盡管四周漆黑一片,可我還是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帶著探尋的意味。
突如其來的跳閘在前世也發生過,那個時候,也有人趁亂跟他告白。
那個人是章靈雨。
我在晚上總是視力驚人,我看見她湊近應渠的耳朵對他說了什麼,然後,應渠愣了很久。
再然後,他們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