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瑟瑟發抖。
水缸裏,阿姐也是一臉驚慌,嗚咽出聲,撲朔撲朔流著淚珠。
阿姐掙紮的空當,糞水濺了村長兒子一身。
“草,真臟!”他罵罵咧咧,過來抓我:“你姐不願意,就拿你泄泄火。”
我不知道泄泄火是什麼意思,但他的表情實在嚇人。
阿姐嘶吼著,把我一把扯進水缸,又拿糞水潑他。
氣得村長兒子拿灶屋的鐵鍬打阿姐的頭。
我嚇得尖叫起來,趕緊護著阿姐,往水缸裏麵躲。
見我們躲在水裏,村長兒子幹脆拿鐵鍬往水缸裏戳,鐵鍬好幾次砸到我和阿姐的頭皮。
挨了幾下狠的,頭頂傳來的刺痛讓我頭暈眼花。
村長兒子出了氣,走了。
灶屋門被他從外麵鎖上。
我再也撐不住,暈過去。
昏迷之前,我依稀感覺到阿姐冰涼的手臂托著我,支撐著我,溫柔地環抱著我。
再醒來時,天已經亮了,我在阿姐懷抱中醒來。
阿姐托了我一夜,我才沒有淹死在水缸。
“阿姐......”我小聲喊阿姐,阿姐早就醒了。
阿姐說不了話,隻是看著我。
我知道她現在認識我了,我很高興。
阿姐看著我,輕輕搖搖頭,示意我別吭聲。
阿姐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嗚咽聲。
我看著阿姐的嘴唇,阿姐是想告訴我:裝死。
我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灶屋的門開了,屋裏猛地亮堂,阿姐趕緊把我死死抱在懷裏。
是村長和阿媽。
他們過來收珍珠。
阿姐恨恨地盯著他們。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珍珠,阿姐孕吐來的,阿姐哭來的,都有。
阿媽怕有遺漏,又拿了漏勺,在水缸裏舀來舀去。
阿姐趁她彎腰,一口咬了她。
阿媽哀嚎一聲,捂著臉,跑了。
村長罵了句沒用的東西,撿起漏勺,也不敢親自舀珍珠,見我醒著,就讓我來收珍珠。
我收完珍珠,村長又讓我去洗珍珠。
我看看阿姐,阿姐的眼裏是欣慰和支持。
我拐著小木棍到了村裏的水井。
村長就在身後跟著我。
村裏人跟他打招呼,都客客氣氣的。
村長告訴他們:“蚌女昨晚又造了許多珍珠,等到正月十五,蚌女生產,我們紅水村就真的發財了。”
村裏喜氣洋洋,一片歡呼。
他們紛紛看向我。
我把手裏的麻袋和盆一起放在地上。
然後把半麻袋的珍珠全都倒在大盆裏。
身後,村民們驚呼出聲。
“蚌女真的產珍珠啊!”
“蚌女!神仙啊!月神顯靈了!”
“一晚上啊!月神!是月神在保佑我們!”
“村長......”
我聽到他們驚喜的貪婪的聲音,木著臉開始清洗珍珠。
一想到這些珍珠都是用阿姐用血淚換的,我就忍不住哭起來。
村長給了我一巴掌:“晦氣玩意兒,哭什麼!”
村長從盆裏挑了一些珍珠,分給周圍的村民,告訴他們,正月十五之後,家家戶戶都能發財。
在此之前,我們紅水村,不能出去一個人,也不能進來一個人。
村長讓大家互相監督,舉報有獎。
說蚌女的事情,要保密,甚至,在村口日夜安排了守門的人。
村長在井邊發珍珠的事情傳開,一直到晌午,人才散了。
家家戶戶,全都領到了珍珠,全都心滿意足。
誰知。
第二天,全村的男人們,也都開始孕吐。
就像我阿姐一樣。
——不止有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