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肯定愛做這些的,不是嗎?”
“對對對!”母親一拍腦袋,推了一把邊上發著呆的陳蘭。
“還不快去!給你大姐打個電話,問問她人死哪兒了!”
陳蘭連續撥了幾次我的號碼,傳來的都是嘟嘟嘟的忙音。
我已經死了,無論給我打多少個電話,都接不到了。
母親氣得拍桌子:“孽障!為了一點錢生這麼大的氣,真是白養她了!”
“我當年在醫院裏難產了四個小時,沒想到生了個白眼狼……”
“別說了。”父親剛敬完一杯酒,聽見母親的絮叨,皺著眉出聲打斷,“多丟人啊。”
陳良立刻勸道:“媽媽,畢竟我上學的錢是大姐出的,她有脾氣不來也正常。”
“正常什麼正常!”母親更不高興了。
可她看向自己的兒子,眸光裏又充滿了慈愛。
“還是我們良良懂事,性格又好,以後有出息了養媽媽……”
陳良聽到“養媽媽”三個字的時候,臉上顯而易見閃過一絲煩躁。
可當母親把一個紅包遞給他的時候,他又換上了那副懂事的笑容。
看著那張笑臉,我想,陳良大概很有做演員的潛質。
從小他就學會了在父母麵前聽話,懂事,溫柔,卻對我和妹妹任性又殘暴。
我有一次穿了新褲子去上學,回來的時候卻下了大暴雨。
放學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了陳良。
他臉上綻開一個惡劣的笑,然後將滿手的臟泥塊,扔到我身上。
我的雨傘被砸掉了,整個人跌進路邊的樹叢裏。
那條新褲子立刻斑斑駁駁,還被樹枝扯破了幾個洞。
回家之後,我被母親按在地上打。
“叫你糟踐新衣服!這麼大了還不會走路嗎!”
衣架一下一下落在我的屁股和大腿上,火辣辣地疼。
我哭著大叫:“媽媽!是弟弟打我!你看他手上還有泥巴!”
可母親不聽。
她下手更重了:“還想栽贓你弟弟?他平時那麼聽話懂事,怎麼會欺負你!我看你倒是天生的壞種!”
我滿臉淚水地抬頭,看見始作俑者正坐在餐桌旁。
他吃著一塊巧克力蛋糕,奶油糊了滿嘴。
看起來好幸福。
而現在,陳良正和父親母親一起,輪流給親戚朋友們敬酒。
他一身西裝,頭發梳的油亮,風度翩翩。
所有人都誇:“陳家養了個好兒子啊!”
突然,站在人群中的三姑問了一句:
“我記得你們家大姐成績也挺好的呀?後來考上什麼大學了?”
父親的神色一滯。
他根本想不起來我在哪裏讀書。
倒是母親先發話了:“好什麼好!如今還不是白眼狼,自私鬼。”
一旁的陳良微笑著補充:“當年大姐姐高考完,就管自己搬出去了,我們都聯係不上她。”
言外之意,是我拋棄家庭,不管父母兄弟。
三姑歎了口氣,拍拍母親的肩膀:“還好你現在有這麼懂事的兒子!”
“這種女兒,還不如當年出生的時候就丟掉!”
母親假模假樣抹起淚來,惹得一旁的親戚朋友紛紛安慰。
可是,媽媽。
我經曆的一切,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