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晚啼被推倒摔在地上，洛洛徹底被嚇哭，阿義滿臉心疼的看著大哥。

沈灼明看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心裏悲憤之情達到了頂峰。

“我們和離吧，或者你休夫，怎麼樣都行。”沈灼明上前拉起了妹妹，回頭平靜又悲哀的看著自己的娘子。

當年他為了讀書，家裏砸鍋賣鐵的供他，他剛得中秀才，家裏卻發生變故，爹生病急需用錢。

而恰巧趙家招贅婿，趙家不算是有錢的，但家裏的地多，也算是個小地主，需要個讀書人撐門麵，便找到了他。

當時沈家走投無路，沈灼明為了換錢給爹治病，同意了這門親事，頂著流言蜚語去了趙家當贅婿。

趙家人需要讀書人又看不上讀書人，便處處苛待他。

他們不再讓他讀書，還把他帶去的書當成廢紙都燒了，他在家裏的地位連狗都不如，被一大家子呼來喝去。

而他的娘子趙鳳秋又愚孝，認為家裏人說什麼都是為她好，甚至她弟媳在寒冬臘月想吃魚，都是讓懷著身孕的趙鳳秋去買。

也是那次趙鳳秋小產了，他家裏人卻沒關心她一句，反而責怪她沒能買回來魚，是她沒用。

趙鳳秋一點都沒覺得家裏人不對，甚至還把怨氣撒到被使喚冬天去山上砍柴的他身上，怪他沒用，砍柴那麼慢回來的不及時，否則也不用她去買魚了。

這麼多年沈灼明早已心力交瘁，而這次家中爹娘雙雙離世，他曾多次想要回家照顧弟妹，都被趙家人阻攔，甚至還要被數落，罵他胳膊肘向外拐。

他昨日心裏極其不安，實在擔心弟妹，隻想著回來看一眼，結果趙家人都在羞辱他，說他想拿趙家的錢去養沈家的孩子。

沈灼明實在受不了憤怒離開，他想不到人心都是肉長的，怎麼會有人能冷漠至此。

他雖憤怒離開，卻也沒想過要和趙鳳秋和離，然而她此番做的實在太過冷漠絕情，他不想再繼續熬下去了。

家裏二妹妹顯然是出了事才會回到家裏，弟弟不過八歲，幼妹更是不滿五歲。

就算這次會落一身罵名，他也要回家把這個支離破碎的家撐起來。

他就不信自己寒窗苦讀那麼多年，還養不了這個家。

“你剛剛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大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一直對她對他們家言聽計從的男人，竟然敢說和離的話？

“鳳秋，我們和離吧，我要回來照顧弟弟妹妹們。”

沈灼明轉身要去翻屋子裏當年自己留下來的紙筆，趙鳳秋呆愣在原地。

她是按照爹娘教的說的，一字不差，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不行！

“你有什麼資格談和離，你是贅婿，要不要和離，是不是休夫輪得到你做主？！”大嫂不死心的追進屋子裏。

她可不能和離，那不成了棄婦？家裏會嫌棄她的。

“夠了，即便是你不同意和離，我也不會再回到趙家，難不成你還打算幫我綁回去嗎？”沈灼明鐵了心要留在沈家，這下趙鳳秋徹底慌了。

沈晚啼把弟弟妹妹帶到另一間屋子，洛洛坐在炕上突然指著外麵說道：“來了好多人啊。”

沈晚啼看過去，當即覺得有些不妙，轉頭叮囑道：“一會阿姐出去後，你們就用桌子把門堵死，千萬別出去。”

洛洛膽怯的點點頭，沈晚啼揉了一把阿義的腦袋，“照顧好妹妹。”

阿義嫌棄的連忙躲開，“還用你教？”

沈晚啼剛出去，趙家人便衝了進來。

“弟，你們可算來了，沈灼明膽肥了，竟然跟我說和離！”

趙鳳秋忙找娘家人出頭，然而她哥把她推開，看著沈晚啼說道：“你是沈晚啼？”

“是。”沈晚啼垂眸，趙家人一進屋就開始打量屋子裏的東西，怕是得了什麼消息，來者不善。

趙家弟弟笑了笑，“聽說你今日進城置辦東西，東西多到都是雇牛車拉回來的，這麼多年我們趙家也算沒少貼補你們家，你們現在發達了，是不是該有些表示啊？”

“別打我們家的主意！這些年我何曾往沈家帶回什麼東西？”沈灼明連忙出來，滿是怒意的和小舅子對峙。

趙弟弟不屑冷哼，“前些天你還偷了些粟米回家。”

“那是我替人寫字換來的。”沈灼明咬牙切齒，滿是被汙蔑的憤怒。

趙弟一把推開他，“我說你是從家裏偷的，你就是偷的，你不服？”

沈晚啼沒想到大哥在趙家會是這種境地，心下正在思索方法，忽然自己的手腕就被拽住了。

“你妹妹長得倒是不錯，與其在家裏照顧兩個娃娃磋磨了時光，不如讓我把她帶走，在城裏給她尋一個好去處。”

趙弟說完還把沈晚啼往自己懷裏拽，他眼裏帶著幾分惋惜，要不是現在家裏急用錢，要討好最喜美色的高員外，他還真想把人留在自己身邊。

“你別碰她！”沈灼明上前就要扯人，卻被趙家其他人齊齊按住，甚至還動了手。

沈晚啼看見大哥挨打，趁他們不注意轉身就去廚房拿著菜刀抵著自己的臉，“都住手！你們再動我哥一下，我讓你們什麼算盤都打不響。”

“好妹妹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啊，女兒家若是傷了臉那可不是玩笑的。”趙弟也是有些心慌，高員外家在京城人脈高，他們家現在就指著他翻身呢，十裏八村又沒有比沈晚啼更俏麗的了，眼下可得好好哄著。

沈晚啼臉上露出幾分果決：“現在你們把和離書寫了，我乖乖跟你們走，不然的話我若不配合，你們也麻煩。”

“行，行，馬上就寫。”趙弟當即點頭同意。

倒是趙鳳秋震驚的說道：“你們怎麼能同意和離呢？讓我以後怎麼辦啊？”

“爹已經給你找好了路，你雖說年紀不小了，卻也能幹活，眼下家裏缺銀子，你便也出去到別人家做婆子，為家裏補貼家用吧。”

趙鳳秋難以置信自己從弟弟耳朵裏聽到了什麼，爹竟然要賣了她？

“我，我是家裏的長女，爹怎麼會賣掉我呢？爹不是還需要我替家裏操持嗎？”趙鳳秋眼睛瞪得像是玻璃球，映出來的全是不可置信。

趙弟譏諷笑笑，“大姐，你又不是趙家的兒子，怎麼能一直賴在趙家呢？能讓你招贅婿已經家裏疼愛你了，十裏八村有幾個女子成親之後還住在家裏的？你別不知足。”

“我不信，我不信這是爹的意思，我要回去見他。”趙鳳秋往外跑，被她弟一把給拽回來狠狠摔在地上。

“要不是沈灼明是個秀才，能替家裏招幾分好名聲，你以為你能住在家裏？你就老老實實的在這等人牙子過來，再鬧別怪我打死你！”

沈晚啼垂眸，眼珠一轉，忽然有了主意。

“眼下天色已晚，即便現在進城，恐怕還沒等辦完事，城裏就宵禁了，幾位若是留宿城中，隻怕要消耗不少銀錢。”

她輕聲開口，見趙弟沉思，立馬繼續說道：“不如你們明日再來尋我，我同你們一起進城，你們若是不放心，今日隻管把我大哥帶回去，明日拿他來換我便是。”

“這樣也好，不過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逃跑，我就把你弟弟妹妹全打死。”

沈晚啼點點頭，任由著趙家人把大哥帶走了。

趙鳳秋坐在地上痛哭起來，屋內的阿義跑出來，憤怒的推了一把沈晚啼。

“你是不是要逃跑？你是不是想害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