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茵沫猝不及防,被踹飛出去,又狠狠摔在地上。
感受到皇帝周身暴怒的氣息,她嚇得來不及顧自己身上的疼痛,忙跪地上求饒。
“皇上恕罪,是民女唐突了。”
然而唐澤安卻不再多給她一個眼神,抱著我迅速進入安府。
安家族中所有醫術好的後輩都被召喚了過來,輪流給小狐狸安夢寧整治,半點不敢懈怠。
家主安林更是跑死了三匹馬,火急火燎從乾州府趕回來。
看到皇帝夜裏竟然親自守在小狐狸床邊,他誠惶誠恐上前,對著皇帝施禮。
唐澤安粗暴地將他拉至床前,眉眼間滿是陰鷙:“快給朕的阿狸看看!”
安林嚇得渾身發抖,立刻給我全身查看,態度虔誠的猶如在對待祖宗。
我虛弱地眨了眨眼,看著爹爹那一臉著急的樣子,心裏竟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兒。
爹爹還從未這般緊張過我,哪怕是我被迫替嫁給定安侯府配冥婚。
爹爹也隻是高高在上冷漠地說了一句:“安家養了你這麼多年,你也該為家族做點什麼了。”
迷迷糊糊想著,我支撐不住,眼皮子一閉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阿狸!”唐澤安差點急瘋了。
“陛下!這位......狐仙身上的毒已經被控製住,安家有家傳至寶,隻要給它服下,或許有一線生機。”安林跪地說道。
“那還不趕緊!”唐澤安恨不得一腳踹這個老貨臉上。
安林惶恐退下,沒多久就送上來一個梨花木紅漆盒子,打開後,濃鬱的藥香瞬間溢滿整個房間,露出裏麵雪白的藥丸,
唐澤安親自喂我服下,又抱在懷裏,硬生生守了一夜。
我陷入了昏睡中,對外界一無所知,隻感覺渾身被溫暖包圍。
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冷冽氣息,卻讓我的身體的疼痛有所減緩。
第二天,晨光微熹。
我一睜開眼,再次看到男人那張驚為天人的俊顏,呼吸都跟著滯了滯。
男人素日裏總是充滿戾氣的眸微閉著,如鴉羽一般纖長的睫毛遮蓋了眼瞼,顯出淡淡的烏青。
顯然,他照顧了我一晚上。
安家的傳家寶......果真名不虛傳。
而且......
我看著皇帝寧靜的睡顏,想起昨天晚上沉睡中慢慢減輕的疼痛,感受了一下身體的狀況,好像已經痊愈了一般,沒有任何疼痛。
安家的家傳至寶最多也隻能吊住我的命,可現在的情況卻不是那樣的。話本子上都說龍氣養人,難不成瀕死前的清醒,還有如今的恢複,都是因為暴君在我身邊的緣故?
我胡思亂想了片刻,心裏終究更加牽掛母親,搖了搖頭拋開所有念頭。
我動作輕柔地跳下床,順著自己的記憶,輕易就溜回了原本跟母親住的小破院。
這裏有一種久未住人的荒涼感。
院子裏很安靜。
靜得讓人心裏發慌......
我急得竄進屋子裏,才發現裏麵亂七八糟,像是被洗劫過一般,家具七零八落,梳妝台被直接翻轉,首飾盒已經全空了。
隻剩下我們母女曾經穿過的幾件破衣裳!
娘親!娘親在哪裏!
我急得從窗戶跳出去,在每個房間都竄了一遍。
沒有一點生人的氣息!
怎麼回事,嫡母明明答應過,會替我照顧好母親的......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的小心肝兒,快讓哥哥親兩口!哥哥要忍不住了......”
“瞧你這副沒出息的死樣子,什麼時候娶我,我可是連嫁妝都準備好了的,前段時間幫夫人辦成了一件大事,得了不少好東西,你看!光這支雙蘭白玉簪,就能賣一百多兩銀子呢!”
我耳朵動了動,眉眼間閃過一抹沉冷。
雙蘭白玉簪,那是母親的東西!
“娶娶娶......我恨不得立刻娶你進門,天天與你如膠似漆,我的嬌娘......”
後麵的聲音,就變了調,女子的低吟夾雜著男人沉重的呼吸聲,間歇響起。
我猛地竄上牆頭,睜大眼睛往地下看,就見不遠處的草垛子上,躺著一對野鴛鴦,正打得難舍難分。
旁邊零散地落著幾件衣服和首飾。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雙蘭白玉簪,除此之外,還有紫玲金絲鐲。
那些都是母親的東西!
那丫鬟一張柔情的臉,微微喘著氣,轉過頭來,竟是以前在院子裏伺候我們的青竹!
我也顧不得許多,猛地竄下去。
想問母親如今在哪兒,為什麼青竹有母親的東西。
可不知為何,我的身體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一如被灌下鶴頂紅時的疼。
我動作一頓,摔在青竹腦袋邊上。
我痛得“吱吱”叫了兩聲。
“啊!”青竹驚叫一聲,下意識將男人一把推開。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被推翻在地,看清我時便氣得抓起旁邊的鞋子就狠狠朝我的腦袋拍了過來:“滾開!小畜生!”
我忍著疼痛和無力往後躲,但動作還是慢了,耳朵被剮蹭了一下,刺痛蔓延。
這一下差點讓我厥過去,我咬牙,頭暈目眩地叼起母親的兩樣首飾,蹬著四蹄拔腿狂奔。
“啊!我的簪子和鐲子!你這畜生!”青竹急得直哭。
男人發了狠:“看我今天不直接弄死它,扒了她的狐狸皮!”
男人隨手披了件衣服在身上,還沒來得及係帶子就開始追。
我對府裏的布局很熟,本想直接甩開那人,卻不想對方窮追不斷,渾身疼痛的我根本不是對手。
我慌不擇路,隻能悶頭往皇帝所在的院子跑。
沒注意前路,猛地撞上一堵人牆,這一撞,我再也叼不住口中的首飾,整個狐往後仰,卻沒有摔在地上,反而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男人罵罵咧咧衝上來,卻見通體火紅的小狐狸正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抱著。
“放開那隻狐狸!我要抓了它扒皮抽筋!”
那人氣紅了眼,衝上來就要理論。
下一刻,“噗嗤——”一聲,一箭穿心。
男人眼睛睜得老大,身體僵直往後倒去,噗通摔在地上,至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招惹了多麼可怕的人!
而我在被唐澤安抱住的一瞬間,渾身的疼痛都慢慢退去。
隻是那疼痛太劇烈了,再加上接近真相的不敢置信,我的身體還在顫抖。
唐澤安輕輕撫摸著懷裏微微顫抖的我,轉頭看向聽見風聲趕來的安林,臉上滿是濃鬱的森冷殺氣:“你們安家,就是這樣對待本王的阿狸?”
安林還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唐澤安暴行天下盡知,他嚇得大氣不敢喘,忙跪地求饒:“陛下饒命!”
唐澤安冷嗤一聲,正打算開口,我在他懷裏動了動,掙紮著要跳下去。
唐澤安一個不查,被我掙脫。
我扒拉了兩下掉在地上的首飾,內心深處已經生出了那令我不願意接受的猜測,差點落下淚來。
火狐的傷心那麼明顯,唐澤安頓了頓,屈尊降貴地蹲下身將首飾撿了起來。
我腦中靈光一閃,扭頭就往回跑,還回頭朝唐澤安叫了一聲示意讓他跟上。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個暴君十分寵愛小狐狸,或許可以利用他,查出母親的下落。
果然,我一跑,唐澤安立刻就跟上了,後麵烏泱泱一大堆人自然不敢怠慢,跟在後麵。
如此聲勢浩蕩,很快就回到了那間小破院。
而我也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我離開唐澤安的身邊太遠並不會讓我感到疼痛,難不成是因為離開唐澤安的身邊太久嗎?
我忍不住猜想,那我離開他多長時間會疼死呢?
方才也不過兩炷香的時間,就已經疼得快站不住了,一個時辰會死嗎?
這樣想著,青竹的身影映入眼簾。
青竹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周身淩亂,脖子上還有明顯被疼愛過的痕跡。
一看到我,臉色微變,豎著兩條柳眉惡狠狠開口:“小畜生!把我的東西還來!”
那分明是我母親的東西!
她說著就要過來抓我,我幾個利落的彈跳,躲了過去,還順帶著用爪子撓了她幾道印子,可我還是不解氣。
下一刻看到突然多出來的一群人,青竹嚇得臉色發白。
看她這幅樣子,安林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火狐撞破了這丫鬟與人偷情,他們想要殺狐滅口,結果衝撞到了皇帝麵前。
安家在聖上麵前丟了這麼大臉,他一張臉青紅交錯,衝上去就狠狠一腳把青竹踹翻在地。
“無恥賤人!竟敢在此偷情,臟了安家的地兒!來人!給我把她拖下去,直接浸豬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