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多謝王大人提醒，孤一定再三小心，同時盡力剿滅齊軍，讓大乾重回安寧。”

“然也，老臣也相信三皇子有這個能力，隻可惜太子殿下少不更事，貽誤戰機，否則此戰倒是能順遂不少。”

兩人就這麼聊上了，李顯見此場景有些恍惚的感覺。

仿佛，自己已被廢了太子之位。

他在乎這東宮位麼？

在乎，又好像不在乎。

兩人話聊一半，王永貞忽然注意到一抹刺眼的身影，一偏頭，愣住了：“你怎麼進來了？”

“這地方是你能來的麼？滾出去！”

還不等林羽吱聲，他又立刻喚來侍衛：“你們是怎麼做事的，此人不過一介草民，區區市井流氓，怎能放進都督府來？趕緊亂棍打出去！”

兩個侍衛都懵了，他們並非傳令請進的那個侍衛，哪知道林羽怎麼進來的？

但外麵守衛這麼森嚴，能入得軍政廳就說明是被允許的，王永貞又在這叫喚，頓時陷入兩難。

王永貞見他們不動，火氣更大：“還愣著幹什麼？不怕大將軍責罰你們？還是軍餉不想要了？動手啊！”

在場將官目光都被吸引過來，王永貞他們大多都認得，就算不認識，瞧見人跟三皇子見禮，自然也清楚絕不簡單，此時注意力自然都在林羽身上。

心說這人是哪裏來的？為何王大人看見他會如此失態？

恐怕隻有林羽才知道他這麼生氣的原因了。

被揍了一次，在門口還被罵了一次，揭人老底的罵。

向來高高在上的王永貞怎麼能忍？肯定想盡辦法要讓他難堪，所以林羽也一直在看戲，想看他知道自己是請進來後的表情。

好半天後，李景才神色有些古怪地提醒了一下：“王大人，此人也是大將軍請進來的。”

“大將軍請進來的？”王永貞呆了一下。

大將軍請一個市井流氓進都督府幹嘛？

他能幹嘛？！

林羽鄙夷道：“幹嘛，你不是男人都能進來，我堂堂男子漢不能進？”

眾人一驚，這小子說話也太毒了吧？

但不得不說，他這一句，竟無形中獲得了許多將官的好感。他們不少都從奉元城來，知道宮中大致格局，天然有些討厭太監群體。

隻有李景態度不同，方才門口時對林羽還無甚感覺，現在就隻剩下厭惡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開口說道。

林羽迎上李景的目光，淡淡道：“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林羽。”

“好一個林羽，你可知眼前之人是誰，誰給你的膽子奚落王大人的？”

林羽笑道：“不管是什麼人，隻知道一句話，滴水之恩，當海量相報。王大人挑釁我在先，所以我沒必要跟他客氣。”

“好膽！”李景冷哼一聲，“但你記住了，拿人短處說事，不是君子所為。若下次再讓我遇見，定要你好看。”

“我非是君子，但恐怕三皇子也不遑多讓。”林羽同樣冷笑了一聲。

“你什麼意思？”

森然的殺氣撲麵而來，廳中氣溫仿佛一下掉了好幾十度。

李景眼睛眯起，他當然不會蠢到以為太子不知飛雲軍大敗怎麼回事，不過仗著李顯沒有把柄亦無處伸冤而不以為意罷了。

但同樣的，有些事情，隻要被擺上台麵，哪怕沒有證據，也會對他造成影響。

三皇子最懊惱的，就是齊人沒把李顯也一起給殺了。

“妄議宮官，奚落皇子，按罪當斬，來人，把此人拉出去斬首示眾！”李景抬手下令。

李顯立時來到林羽麵前，冷厲地環視一圈：“太子在此，誰敢放肆？！”

霸氣！

林羽非常驚訝，向來內向孱弱的太子，竟然還有如此剛猛的一麵！

同時也極為感動。

李景冷聲道：“李顯，此人三教九流之輩，也值得你如此袒護？”

“孤的事就不勞三弟操心了，另外，三弟該稱孤一聲太子而非名諱，否則是大不敬。”李顯昂然說道，二人針鋒相對絲毫不讓。

“好好好。”李景一連說了三個好，“待班師後，三弟定在父皇麵前參上一本，看你還如何保住此人性命？”

“請便！”

兩人不歡而散，各自落坐後，視線都刻意偏離對方所在方位。

王永貞麵上憤恨，心裏則在暗爽，這小子還真是膽大包天，連三皇子都敢得罪，看你還怎麼活！

於是假模假樣地哼了聲，也找位置坐去了。

不多時，門口侍衛齊喝一聲：“大將軍到！”

眾人起立迎接，趙肅行事雷厲風行不講虛禮，抬手按下徑直朝首位走去，落座後直入主題：“如今餘陽被圍，寧州身為前線門戶，已經岌岌可危。召諸將前來就是議定最後的策略，我意欲集寧州剩下的兩軍之力前去支援，諸位暢所欲言，今天務必要出結果。”

基調定下後，眾人隻剩下討論了。

一個吳姓將官出列道：“大將軍，兩軍去了寧州便等同於空城，若是齊人突然放棄餘陽，轉攻寧州該如何是好？”

趙肅沉聲道：“寧州城堅，且往來不過二百裏，剩下的守城軍士隻要堅持兩日便能得到回援，兩軍亦不過兩萬人而已，少了隻會成為刀下亡魂。”

乾、齊兩軍交戰，曆來都是至少三比一的死傷率，戰力相差極大，趙肅想全軍出擊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

但大將軍指揮過的戰事均為守城，全麵出擊的計劃還是第二次提出，上一次則導致了飛雲軍的大敗，自然有人覺得不夠穩妥，隻可惜別無他法，因為前線軍力無法抽調，這邊去的人要是少了，確實隻會送死。

餘陽和寧州互為唇齒，寧州若不想失，則餘陽絕不能陷落。

既如此，那就打，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商討最終對策。

李景出聲道：“大將軍，不如由我率麾下騎兵出擊，糾纏夷人戰馬，再伺機衝擊齊人步卒大陣，或有勝的希望。”

眾人紛紛點頭，三皇子的騎兵在前線已經打出名頭，由他出馬最合適不過。

而他若真能將夷人戰馬甩開，調頭橫掃齊人方陣，我方絕對能奠定勝局。

同樣的，屆時功勞肯定也是李景最大，不少帶騎兵的將令也想出擊，但眼下卻無法與三皇子相爭。

趙肅陷入沉吟，目光似有意無意看往太子方向。

這一點被李景敏銳捕捉，眉頭不禁皺起，李顯一個敗仗太子，你難道還想讓他領兵？

況且，原忠於他的飛雲軍已經亡盡，臨時領一軍出去，上下還未同心，怎麼可能打贏？

“太子。”

讓李景沒想到的是，趙肅竟然真的喊李顯了。

李顯一怔，抬起頭，迎上趙肅的目光：“趙將軍。”

“你有什麼計劃？”趙肅溫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