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疑惑,我放下烤雞,走進了山洞裏。
“墨淵?”
洞裏黑漆漆的,不見平日可怖的蛇身。
這懶蛇躲哪兒去了?
“墨淵!”
空寂的山洞裏,唯有我的聲音漸漸消散。
墨淵不見了。
獨自在山洞睡了一夜,墨淵沒有回來。
我照常去河邊捕魚,去山中尋野雞。
夜色漸濃,
“吃不下了。”我揉了揉肚子,連著墨淵的份,著實有些多。
“墨淵這懶蛇,脾氣又差,吃東西的聲音又大,身上的鱗甲也是冷冰冰,現在還一聲不吭就走了......”
我一邊默默細數著墨淵的缺點,“得想個辦法離開這裏......”一邊小聲計劃著,我無意識抓住身邊人的衣袖,重複道:“先準備些幹糧帶著,明日天亮就出發......”
等等,身邊怎麼有個人?
我側過頭,一個黑衣男子不知何時坐在了我身旁
我的疑問還沒來得及問出口,那人便卡著我的嘴,力道不算太重,剛剛好讓我說不出話。
“想離開?”他問道。
“唔......”
“嫌我又懶、脾氣又差、吃東西的聲音還大......”
他一條條地擺出我剛列的缺點,每說一點,他的臉色就沉一分。
而我緊盯著他右眼下的紅痣,隱約記起,墨淵的臉上似乎也有這樣的紅點......
我打開了他的手,喜道:“墨淵?你回來了?”
墨淵神色有一絲不悅,但很快眼中染上笑意,“對,本君回來了。”
墨淵化了人形,便迫不及待地想去凡人生活的地方看看。
當然,他的儲糧——我,也必須跟著去。
事實上他不要求我,我也會去。
因為我沒地方可去,我誰也不認識,連自己,也不認識。
“墨淵!”我指著遠處的小貨攤上的狐狸麵具,“那個麵具好可愛。”
他隨意瞥了一眼,轉頭看著我:“你喜歡?”
“嗯。”我點了下頭。
雖說我隻是儲糧,但憑著這段時日的交情,一個小麵具總是值得的吧。
“沒錢,”墨淵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直接了當道,“連客棧的房費都是用山中草藥抵的,哪還有閑錢。而且,我最討厭狐狸。”
回到客棧,墨淵躺在床上,我睡地鋪。
“悅曦。”
悅曦是他為我取的名字。
我淡淡應了聲,情緒已沒有初來時那麼高漲。
“人間好玩嗎?”
“好玩啊。”
“那你還想回山裏嗎?”
我忽然警醒,手不自覺握緊,幹巴巴問道:“你回去嗎?”
墨淵輕笑一聲,側過身子看著我,“本君去哪兒你就跟到哪兒嗎?小尾巴。”
“我......”
“你是人類吧。”他打斷我,“人不能和妖在一起......你知道什麼是妖嗎?”
“知道。”我有些底氣不足道。
“你知道什麼?”墨淵笑著,“連果子有沒有毒,哪種草藥能止血都分不清......本君第一次見你那樣子,就知道你是個傻子......”
他絮絮說著,我也無從反駁。
氣悶得很,翻了個身就不想理人。
他卻漸漸停了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罷了,你這麼笨,還是跟著本君比較好。”
心中微暖,又氣他把我說得一無是處,我幹脆閉了眼睡覺。
來到人間的第一天,便由這奇怪對話的結束而宣告終止了。
3
次日一早起來,墨淵又沒了人影。但他的衣服還在,我便悄悄放下心來。
客棧送來了吃的,這算在房費中的餐食並不豐盛,但勝在味道還可,我吃了飯,便趴在窗口等著墨淵回來。
鄰房住著一對年輕人,女穿紅衣男著白袍。
我覺得那紅衣女子長得著實好看,便倚著窗戶偷偷瞧她梳發。
許是我看了許久,那女子終於注意到我,主動與我攀談了起來:“姑娘,你兄長呢?”
我兄長,就是墨淵,這是他胡謅的我二人的身份。
“他不在。”我誠實答道。
“等會兒下麵有比武招親,你想去看嗎?”
“我要等我兄長,”心裏有些好奇,“什麼是比武招親?”
那女子還沒來得及回答我,墨淵便回來了。
“趴在那兒做甚?快過來。”
我快速跟紅衣姑娘道了別,又跟墨淵解釋了一番,他才舒展了眉頭。
“方才隨意逛了逛,看見個東西,便順便買來了。”
他將東西遞來,我一瞧,竟是我昨晚看上的那個狐狸麵具。
我有些驚訝,問道:“不是沒閑錢嗎?你不是討厭狐狸?”
麵具還在他手上,他麵色微赫,眼神也有些閃躲:“本君想買就買了!拿著!”
然後不由分說地塞到了我手裏。
我當然是高興,心裏的那一點小小的遺憾,此刻也被填補完整了。
“你跟那女子聊了什麼?可別被人騙了。”
“她說等會兒有比武招親。”我興奮地將麵具戴在臉上,“好看嗎?什麼是比武招親啊?”
“那個啊,沒什麼可看的......”墨淵神情微怠,顯然沒什麼興趣。但還是問了句:“你想去看嗎?”
我點了點頭。
“等會兒去吧,現在先去吃點東西。”
“可我已經吃過了。”
“......我還沒有,你得跟著我。”
我被他拽著,注意到他衣角濕了大片,心中納罕:奇怪,此地哪有這麼重的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