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瀟閃身替她擋下,劃破了自己的手臂。
幾滴血濺在宋婉的羅裙上。
她一巴掌打偏了我的臉,拽著我的頭發狠狠地罵:“不知死活的東西,世子已經饒了你偽造胎記的罪過,你倒蹬鼻子上臉。早知道就該由你爛在窯子裏。”
轉頭,她又晃著魏瀟的手,眼中盈然有淚。
“你記不記得,這身衣裳是我第一次見你時穿的,如今卻被這賤人弄臟了。”
魏瀟沉默,我的心墜了下去。
過了很久,聽到他淡淡地吩咐下人。
“來人,廢了她的手。”
我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的魏瀟就坐在我床頭。
他把我的頭靠在他肩膀上,一遍又一遍的跟我說:“狸奴,別怕,我會安排最好的奴婢為你打理好一切,什麼都無需你動手。”
我吊著手,眼神空洞,像個活死人。
得不到回應,他漸漸不耐煩起來:“宋婉誤會了你,用刑太重,是有錯。可是她罰你,是不是因為你冒充巫族後人,想搶她的身份?”
“狸奴,誰都不欠你的,你耷拉個臉給誰看?”
我啞然失笑,原來他心裏早就給我定了罪。
他溫柔的惡替我擦臉,又細心的給我的手換藥。
撫著我的頭發恩賜一般的說道:“婉婉說了,不管你用的什麼法子偽造的胎記,她都不計較了。狸奴,我可以寵你,但你永遠也別想取代她。”
一瞬間,我像是被當頭棒喝,屈辱的渾身發抖。
狸奴,狸奴。
我隻是魏瀟豢養的一個玩意兒,高興了就撫摸兩把,厭煩了便一腳踢開。
我笑起來,笑聲震裂了傷口。
鮮血混著黏膩的滲液爬滿了掌心,我卻渾然不覺,對著魏瀟又踢又打。
“你們憑什麼這麼糟踐我?”
“魏瀟,我算什麼?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麼?”
他沉著臉,諷刺地朝我笑了笑:“若我當初沒有救你,你早就在青樓裏掛牌接客了。狸奴,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呢?”
“豢養外室已叫我遭人恥笑,別再給我找事了行不行?”
我笑不出來了,把指尖掐的泛白。
縱然我無比痛恨這張與宋婉八分像的臉,卻不得不承認,是這幾分像讓我在這艱難的世道苟活至今。
不等我再爭辯,有人重重地拍響了門。
“如果世子還記得當初的情誼,請您去看看我們姑娘吧。”
魏瀟細長的眼睛耷拉著,看也不看來人一眼。
“又是這招,宋婉她玩不膩嗎?”
那婢女一頭磕在地上,哭得幾欲昏厥。
“姑娘當年離開世子,是算出您有血光之災,為了化解災厄,她才故意騙您自己要去京城選秀女。整整三年,姑娘每個月都要取心頭血為您祈福,您若不信大可以看看她心口是不是留有疤痕......”
魏瀟臉色驟變,手抖的幾乎拿不穩茶盞。
婢女苦笑一聲:“您以為姑娘是嫉妒狸奴嗎?她是算出此女陰邪,又怕您心軟不忍,才把罪名都攬在自己身上。”
“如今,她為了化解這賤人的不祥之氣,以血做陣。世子卻還在懷疑姑娘的用心!”
魏瀟臉上血色盡褪,聲音破碎:“婉婉,在哪?”
他們頭也不回的離去。
我聽見院裏的小丫鬟議論起從前。
傳說巫族後人能預知災禍,可傳說畢竟是傳說,一開始誰都不相信宋婉。
可她出現在宿州的第一天,上百隻喜鵲圍著她鳴叫。
第二天,上萬隻螞蟻在她住處的外牆上圍了個“巫”字。
後來從宮裏出來的老嬤嬤認出她腰間的玉佩與宮中聖物是一對,從此再也沒人懷疑她的身份。
世子魏瀟更是對這位奇女子一見鐘情。
後來宋婉乍然離去,魏瀟不吃不喝,差點瘋魔,直到遇見了我。
明明是他們倆人的恩怨,卻差點葬送了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