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小轎從宣王府的偏門送了進去。
府裏的下人們不禁開始交頭接耳。
「聽說這位是劉相的在江南的私生女,親娘早些年是揚州瘦馬,十分絕色。」
「絕色?哼,劉相舍得送她來,不過也就是個玩物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發出一陣哄笑。
「不知道她能活過幾天,可千萬不要同侯府送來的女兒一樣,不過短短三日就…」
「王爺吩咐我剜去她的眼睛時,我將她的衣服扒下細細看了個遍,嘖嘖嘖,那才真是絕色呢。」
我坐在轎子裏,麵不改色,長長的指甲卻早已嵌入掌心。
我的姐姐,如何能被這些下賤的人侮辱議論。
不過沒關係,我來了。
我定要剜下他們的舌頭,細細絞碎了,埋在你的墳前。
「霜姑娘,該下轎了。」嬤嬤的聲音響起,一隻手伸了進來,掀起了轎簾。
我頂著紅色的蓋頭,抓起裙擺,緩步走下了轎子。
嬤嬤扶著我的手臂,將我送進了一間屋子裏。
我坐在床榻上,眼瞧著外麵的天色逐漸暗淡,有人進來點燃了紅燭。
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我自小便解剖了不少動物,對於這個味道,再熟悉不過。
我透過蓋頭,凝望著那支紅燭。
顏色深深淺淺。
是人血曬幹,磨成粉末,和蠟油混在一起做成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
或許,這是姐姐的味道。
外麵的喧囂聲逐漸由遠及近,有人打開了房門:「滾。」
瞬間安靜了下來,隻有腳步聲,緩緩向我而來。
男人穿著一身新郎官的婚服,麵對著我,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多大了。」
我囁嚅著回答道:「十六。」
「叫什麼名字。」男人伸出手指輕扣著桌麵,聲音依舊低沉。
「劉霜青。」
男人低低地笑了起來:「過來,給我倒酒。」
我慌忙起身向他走去,卻不小心踩到了裙擺,直直地倒向了他懷裏。
蓋頭落下,露出一張絕色的臉。
眉心微蹙,似是有萬千哀愁,眼波流轉,含羞帶怯。
意識到自己的不妥,我連忙理了理衣服,恭敬地低頭跪下。
「妾身有罪,還請王爺寬恕。」
他沒說話,突然猛地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頭與他對視。
他的眼睛好熟悉。
像是鏡子裏,我的眼睛。
突然遇到這樣一個像我的人,我還真的有些惺惺相惜。
「劉相教出了個好女兒啊。」他拿起桌上的匕首,在我的臉上輕輕劃過。
冰涼的觸感讓我忍不住皺了皺眉。
「侯府的女兒死了,本王給了他一份好差事,若是你死了,你猜一猜,劉相能得到什麼。」
這把匕首很薄,閃著寒光,定能將人的麵皮仔仔細細地剝下來。
我壓下心中的興奮,顫抖著聲音回答道:「父親說過,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霜兒時刻謹記,妾身走進王府時,就已是王爺的人了,並不敢再奢求什麼。」
男人卻突然笑出了聲,將匕首的刀尖指向我的眼睛:「不如你自己剜出一隻眼睛來,好讓本王看看你的忠心。」
我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像是因為恐懼,宣王似乎很喜歡我這樣,笑得更大聲了。
原來姐姐的眼珠就是因為他才不在了。
終於。
終於讓我找到了。
我們才是天生一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