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頓米糊一頓奶,兩塊洗爛了的尿布,一張薄薄的被子,我就這麼活了下來。
再大點就該吃飯了,那個年代多一張嘴不止是多雙筷子的事。
姥姥不敢再養我,狠狠心叫舅舅把我送了回去,這才知道我的戶口已經沒了,成了黑戶。
崔大勇天天出門喝酒,一走就是一天一夜。他把大門上了鎖,裏麵的我出不去餓得一直哭,外麵的人幹著急也進不來。
姥姥臨死前,最後的話就是把我接回來。她知道我跟著崔大勇一定會餓死,受白眼起碼還能活。
自那之後,春來耕種、夏來麥收、秋來撒種、冬來燒火,這些都是我的活。
由於沒有戶口,隻在村裏念了小學的我,是半個文盲、睜眼的瞎子。
政策鬆動上了戶口以後,我白天去廠裏打工,晚上摸黑到地裏拔草,吃的仍舊是小半碗的剩飯。
破天荒的,崔大勇居然讓我回去。
我不想走,但舅媽擔心我出嫁她還要貼錢,又沒有其它的地方可去,最後還是跟他走了。
沒想到,回去之後我就碰上了徐虎,這個爛心爛肺的爛人,崔大勇竟然讓我嫁給他!
把鞋帶套在脖子上之後,我終於想通了。
我為什麼要死?為什麼隻有我去死?明明該死的是他們!
做鬼也沒什麼不好,起碼,我有了複仇的能力。
輕輕摩挲著手裏的頭發,我喃喃自語著:[洗頭洗淨,割頭割淨,梳個小辮,索條小命......]
[那怎麼辦?!我不想死啊老郝!!!]
[別嚎了,我有辦法。]老郝叫他住嘴,隨後吩咐起來:[過幾天就是清明,陰氣最重。而且那天鬼行人間,不問罪責。她隻要在那天夜裏殺了你們割頭取發,連閻王也不會管。必須在這之前收了她!]
崔大勇趕緊問:[怎麼收?]
怎麼收?無非是桃木枝、銅錢劍、香灰、紙符之類的東西。
除此之外,老郝還特意強調:[那個徐虎被梳了三天頭,陰氣入體沒救了,但你可以利用他。割頭鬼說到底也是鬼,我們這行為什麼用稻草人就能騙過鬼?因為鬼其實看不見陽間,她隻能在自己生前去過的地方打轉,你和徐虎,在她眼裏沒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