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這個份上,還在嘴硬的我爸,真是可愛。
‘咚咚咚’,我適時敲門,嚇了通話中的兩人一激靈。
老郝丟了句:[你不信就看她頭發是不是一拽就掉。]趕緊掛了電話。
[爸你醒了,正好,咱們洗頭吧。]說著,我把水盆端到了床邊。
這次他沒有了愜意的享受,而是推了推旁邊死豬一樣的徐虎。
見他還不醒,直接讓我先給他洗。
先洗後洗還不是一樣?反正都逃不過。
我費勁把徐虎的身子調轉個個兒,慢悠悠地,仿佛對待很寶貴的東西一樣,一根一根梳洗他的頭發。
趁我洗得入神,崔大勇踱步到身後。
[嘶!爸你幹嘛呢?]
吃痛回頭,果然見他手裏有一根長發。
跟老郝說的不一樣,這讓他也犯了迷糊:[啊,我以為是根白頭發呢,你接著洗吧。]
說完,他抓上手機,跟有鬼攆一樣跑出去了。
不用猜,肯定是去找那個老郝了。
我也不急,把手機裏的監聽軟件打開,仍舊細致地洗著手裏的頭發。
科技這麼發達,做鬼都方便了呢。
漫長的噪音過後,終於傳來了說話聲。
是崔大勇,他把我上吊的事情說了一遍,換來一頓臭罵。
[你個傻子!脖子上勒出一道口子還沒死,這能是人?你他媽真是找死!]
老郝語氣中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早點說,我還能在她起屍之前收了她。現在她給你洗過頭,你頭上沾了她的屍氣,跑到天涯海角她也要弄死你的!]
崔大勇更害怕了,哆哆嗦嗦說不出順當話:[可是她頭發好好的,結實著呢。]
老郝語氣更沉重了:[這就是最糟的情況了,她死前怨氣太重,報複你們的心太強,所以比一般的割頭鬼還難對付。]
說完,好像拿什麼東西打了崔大勇一下:[你說你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真是作孽!]
崔大勇半響沒動靜。
這個老郝還真有兩把刷子。一般人識得割頭鬼就很不錯了,他還知道我的煞氣更重,更不好對付。
畢竟,誰能過完我這樣的日子被逼死,還沒有衝天的怨氣呢?
自打出生起,我就沒有像人一樣活過一天。
媽媽難產走了,崔大勇把我扔到姥姥家從此不聞不問。
姥姥顧忌舅媽,不敢對我太好,也不敢讓她給我喂奶,生怕惹她不高興。
隻能抱我到街頭,問那些帶孩子的婦女能不能給口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