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其實這一切我應該早有預料，

畢竟，裴擎在婚後無視京城中的流言蜚語，

堂而皇之地和沈以純去郊外踏青、賽馬，

甚至入沈以純的公主府徹夜閑聊。

當江夏眼神閃躲地告訴我這一切時，

我瞬間心頭一緊，努力緩和揪心的疼痛。

他不過是不愛我罷了，因此便不在意我的情緒。

難道我要當麵冷聲質問他不成？

那成了什麼？

深宅怨婦？

我不想把自己弄出那樣不堪的境地。

我閉上眼，深深歎口氣。

可是裴擎，我是個最普通不過的女子，

渴望與夫君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怎麼可能會冷眼旁觀他與其他女子公然出雙入對呢？

我的心，也會痛的。

隔天，裴擎回來見到我時，神色平靜。

他自然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當著我的麵直說了他昨日與沈以純在一起之事。

甚至，他冷眼對我說：“世間男子向來風流多情，你要是不滿，大可自請和離。”

是啊，他驍勇善戰，威名赫赫，喜愛他的女子如過江之鯽。

又怎會被我這個發妻束縛？

此言一出，我心頭冷意更甚。

我撇過頭，沒有理他。

他卻笑得得意。

不過是，不在意我的真心，耍著玩罷了。

6

這天，我收到曾經好友的宴請，

想著以後離京，怕是沒機會見麵，便欣然應允。

我到聚仙樓時，在女學時的同窗好友已經到了不少。

範淑倩看我，目露欣喜：“真是好久不見啊，婉清。”

我笑著回應。

然而，有人嗤笑：“一個下堂棄婦，怎麼還有臉來？”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大變。

範淑倩對著柴田冷斥道：“哪來的狗吠聲，惹人嫌！”

“你！”柴田目光陰狠，轉頭看著我時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誰人不知張婉清的夫君在外征戰兩年，回來時卻帶著已有身孕的七皇女。”

“哎呀罪過罪過，”她突然裝模作樣地打了嘴巴兩下，“那可是龍嗣啊，說不得！”

聞言，眾人目光交接，竊竊私語。

我麵無表情，臉色不變。

旁人的議論對我而言，已經無足掛齒。

範淑倩為我說話：“什麼流言蜚語你們都敢信啊？”

這時，沈以純帶著幾個三大五粗的嬤嬤進來，聲勢浩大，眾人連忙行禮。

她擺手：“何須多禮，我得知婉清前來，特意來看看。”

範雲峰擔憂地看了我一眼。

沈以純像是故意來找我難堪的，意有所指。

“婉清啊，裴擎不是托你好好照顧我，我正想找你在旁伺候呢！”

我扯著嘴角：“夫君是正一品將軍，府中下人不計其數，公主應該不是想要故意磋磨我，才隻讓我伺候吧？”

沈以純臉色一變，略顯陰森：“你倒是伶牙利嘴。”

她湊近我耳邊：“人人都道你不得夫君喜愛，這感覺不好受吧？”

我心中深吸口氣，輕笑道：“七皇女此舉，終究是落了下風。”

“裴擎身為男子，自然能有三妻四妾，通房外室。”

話音一落，沈以純臉色冰冷。

她抬手，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猝不及防之下，我被打倒在地，嘴角泛著血絲。

柴田見狀，狐假虎威地訓斥：“張婉清，還不跪謝七皇女賞賜？”

賞賜......個屁！

我可以向皇上、向三皇女、向裴擎下跪，

但唯獨這時候不想跪沈以純。

柴田嘴角越發得意：“看來，張婉清是要以下犯上了。”

沈以純眼神示意，幾個氣勢洶洶的嬤嬤一人鉗住我一隻手，一個神色格外凶狠的嬤嬤揚著斷掌一下接一下地打在我臉上。

眾目睽睽之下，我被打得鼻青臉腫，異常狼狽。

他們鬆開手後，我無力癱倒在地。

沈以純嘲諷的眼神像是尖刀，在我身上刮下一片片血肉。

真是一場漫長的淩遲，我傷得體無完膚，毫無尊嚴。

她用腳踢踢我的頭，高高在上：“張婉清，你今日吃個教訓，下回才好做人啊！”

柴田立馬舔著臉拍他馬屁：“是啊，七皇女可是在教你呢，要好好謝恩。”

我倒在地上，視線有些恍惚，天旋地轉，耳邊的聲音都模糊不清。

沈以純洋洋得意地離去。

他走後，範淑倩急忙扶起我，送我回去。

“婉清，七皇女勢大，我家中還有老母幼弟，實在不敢違抗她......”

我無力地點點頭，聲音沙啞幹澀：“我懂，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