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給我的任務,是阻止杜齡之黑化。
它告訴我,杜齡之未來會成為大反派,禍亂天下。
可我初次見到杜齡之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
那天下了滿山的雪,我在係統的催促下來到杜家,想要看看我的任務對象長什麼樣子。
因為前門有護衛看守進不去,於是我摸進了後山。
圍起來的山坡上,都是杜齡之種的藥草。
杜家是杏林世家,杜齡之雖然隻有十七歲 ,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已經附近有名的仁醫聖手。
這樣的人,真的會黑化嗎?
我疑惑間,被巡邏的家丁發現了身影。
他們抓住我,以為我是偷盜藥草的人,把我帶到了杜齡之麵前。
我緊張地抬頭,恰好看見一襲雪白狐裘的杜齡之穿過園子裏的紅梅,朝我走來。
一時間,紅梅映雪,少年皎白,像一輪彎彎的斯月,浮在我心間。
我呆了呆,想起來解釋:「我沒有偷采藥草......我隻是,有點餓了,想來山上找點吃的。」
這個理由不算好。
我心虛地垂下了頭。
總不好說,我是來偷窺他的吧?
杜齡之聽到我的話,微微一愣,隨後柔和了語氣:「你餓了嗎?」
「有點。」
我摸了摸肚子。
從來這個世界開始,我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飯了。
現在感覺還不是很餓,可能是餓過頭了。
「孟姨,你先帶她去吃飯吧。」
杜齡之喚來仆婦,帶我去了廚房。
杜家飲食清淡,但味道極好。我大快朵頤,心裏想著杜齡之可真是個好人啊,不僅沒有責罰我,還給我飯吃。
就憑這一飯之恩,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黑化啊。
吃過飯,我跟孟姨到了廳堂。
杜齡之坐在凳子上,正伏案寫著什麼,見到我來,他頭也不抬,隻是道:「後山已經檢查過了,藥草沒有少,也沒有遭到破壞。看來你沒有撒謊,用過飯便走吧。」
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放我走。
可我還有要阻止他的任務呢。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跪了下來,可憐巴巴地抹著眼角:「杜公子,我已經無處可去了,求求您收留我吧,我可以給您當個小丫鬟,隻要你別嫌棄就好。」
杜齡之執筆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看著我:「杜家不收留外人。」
「但這麼冷的天,我實在不知道要去哪裏了,如果您不收留我,我會死的。」
我擠出兩滴眼淚,搓了搓被凍得起雞皮疙瘩的手臂。
杜齡之這時才發現我穿的無比單薄,寒風天裏,渾身忍不住地發抖。
他無奈地一歎,最終還是妥協了:「那你就先留下來吧。」
我興奮地在心底耶了一聲,就這樣留在了杜家。
「你叫什麼名字?」
給了我一身棉衣後,杜齡之看著裹成一團的我,輕聲細語地問。
「我叫沈青禾。青是青天的青,禾是禾苗的禾。」
這個名字是我早逝的老爹娶的,說遇見我母親的時候,就是在一個青苗瘋長的春天。
杜齡之睫羽顫了顫,讚美道:「青禾,真是一個好名字。你會認字嗎?」
「會。」我理所當然地回答。
係統為了防止我變成文盲,專門向我傳輸了這個世界的知識。
但我忘了,在古代,一個無父無母的少女,會認字有多麼罕見。
杜齡之眸中閃過一絲意外,勾起唇角,遞給我一張紙:「會認字,那你能看懂這上麵寫的什麼嗎?」
我拿過紙張看了看,點頭道:「認得啊,這是藥方。」
「好,以後你就跟著我行醫。」
杜齡之笑意溫和,將一支筆遞到我手裏。
我愣了愣,捧著筆,萬萬沒想到杜齡之不收我當丫鬟,反而收了我當弟子。
自那以後,他每次出去行醫,都會帶著我。
最開始,是他念藥材的名字,由我來寫藥方。
到後麵,我在他的耳濡目染下,竟也真的掌握了幾分醫術,能在他忙得不可開交時,為他分擔病人。
一年複一年,杜齡之從溫柔高挑的少年長成了風度翩翩的青年。
我也度過了人生中最平靜的日子,幾乎快忘了自己的任務是什麼。
我們重複著行醫救人的生活,哪裏疾病肆虐,就往哪裏去。
直到第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