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沒記錯的話,李順也是個玩家角色,不出意外的話也合該是個嫌疑人。
李順仰起頭,眼睛向下瞟著,似乎對我很不屑:“這位夫人,這是我們書院的事,夫人是外人......”
我從腰帶上取下一塊刻著黎國圖騰雙魚紋樣的玉佩遞給他,絲毫不帶個人感情地將我和死者的關係和盤托出:
“我是你們世子周南知的青梅竹馬,你們世子在我們晏國做質子的那幾年,我們......我們......”
秦歸易似乎料到了我會掉鏈子,很有默契地給我提詞:“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對對對。”我胡亂點頭,“況且三日前,我的花轎正好路過江陵,保不齊我也有殺人的嫌疑呢?”
我得趕緊把自己捆綁入局,我可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沒到第一輪搜證就死在這裏。
李順瞧著我的眼神,如同看一個瘋子。
秦歸易的眼神帶著一絲揶揄。
管家聽到“殺人凶手”四個字的時候,端著暖爐的手一陣抖。我覺得管家大抵是真的被我嚇著了。
最後李順不情願地道:“既然如此,二位便隨我去一同搜屋罷。”
話音剛落,便有個從王宮方向策馬而來的小黃門匆匆下馬,跌跌撞撞地跑到我們跟前:
“王上得知秦公子入黎,特請您主理此案,替君上分憂。”
要我說,這黎國君上夠不要臉的,秦歸易就是過來探親訪友的,他還真當人家來投奔自己了,二話沒說先讓他辦差,估計是想瞧瞧他辦事的能力如何。
禮賢下士他懂不懂啊?
這和某些無良公司,入職之後的七天無薪試崗期,簡直是異曲同工嘛。
我在心裏罵街,秦歸易卻單手接過那張薄絹詔書,“嗯”了一聲,算作答應了。
他答應了?
我錯愕地轉頭看秦歸易:“你沒事吧?”
這麼侮辱人的事他都能答應?
“我也很好奇,夫人的青梅竹馬到底是怎麼死的?”秦歸易含笑看著我,“趁著血跡未幹就將事情弄明白,總好過他成為夫人心頭的朱砂痣,曆久彌新。”
他的語氣讓我一度懷疑,這個周世子要是沒死成,他會麵無表情地上去補兩刀。
直到上了馬車,我將那小黃門呈交上來的卷宗翻了翻,秦歸易忽然開口道:
“我不是很想管周南知這樁事。”
我正如文盲一般辨認那卷宗上的字,聞言有些茫然地抬頭:
“那你答應得那麼快做什麼?”
一會兒幫大晏擊退黎國軍隊,一會兒又幫著黎國國君做事,要麼是他人格分裂,要麼他城府挺深,想兩邊都不得罪。
“那個小黃門腰間別著一個墜子。”他道,“那墜子是安院正的。”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黎國國君在脅迫他,隱隱在用安院正的性命逼迫他審理此案,試一試他的能耐。
如果審理此案之後,秦歸易這麼有才能的公子,可以為黎國所用,那自然就更和黎國國君的心意了。
我放棄了讀懂那本卷宗,轉頭看向他:“我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問。”
“你和這位安院正究竟有什麼淵源?”
什麼淵源能讓他逃婚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尋這位老者?難不成安院正是他失散多年的親爹?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我的額頭:
“黎國尚武輕文,朝中德高望重的儒者隻有安院正一人,但凡仕子入黎,十有八九都是來尋安院正解惑......”
我打斷了他:“那你也是嗎?”
他的眼神還是古井無波,隻淺淡笑了笑:“我亦然。”
我和秦歸易先去了案發現場,並叫李順老實本分地待在議事堂不要走動。
死者周世子的起居注寫得很明白,那日周南知摔下馬之後,他就一直窩在房間裏靜養,養著養著就死了。
秦歸易將那本起居注翻看了一刻鐘左右,便將其塞到了袖袋裏,沒再多看那本皺巴巴的書冊一眼。
去往書院馬場的小徑上,我們和一輛囚車擦肩而過。
天光熹微,那輛破爛囚車裏的犯人,身上還穿著書院學子統一的靛藍色衣袍,頭發散落下來,臉上糊了不少泥灰,幾乎算是癱坐著,嘴巴一張一合,有些低啞道:
“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他身側的小丫鬟阿竹瑟瑟發抖,抱著自家少爺的手臂:“少君,奴婢會不會......會不會死啊。”
秦歸易攔下那輛車輿,兩個差役客客氣氣地朝著我們拱手,和我們說這人是丞相獨子吳聰。
五日前,吳聰和周世子因為主戰主和的問題吵了起來,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便約好了在馬場上比一局馬球,原本的文鬥就成了械鬥。
這本子一共三男二女五個玩家,到現在已經出現四個了。
我、李順、吳聰、阿竹。
最後一個人又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