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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悠揚的琴聲從倚樓閣傳出,其中夾雜著七分無奈,三分幽怨,往常人來人往的地方,如今卻少有人在。
二樓左側的房間裏,白蝶早早地醒來警惕的查看了自己的衣服,看到確實沒有翻動過的痕跡才放心,算他是個君子。
“你去哪?”她剛一下床,坐在椅子上的連杪塵便睜開眼。
白蝶眼中帶著微光“昨夜多謝你幫我逃過搜查,如今我要離開郢都。”
“離開郢都,”連杪塵呢喃著又忽然高聲驚呼,“你要去哪裏!”
“天高任鳥飛,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
昨夜聽連杪塵講了半晚上的四國風情,她感覺自己仿佛井底之蛙,這小半生都在皇宮猶困囚籠,現在有機會了,她好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連杪塵剛打算開口勸她,可話到了嘴邊又忽然停下,想了好一陣子才道:“如果單憑你自己想要出郢都有些困難,不過我倒是可以幫忙。”
一邊的羽風看自家公子鬼迷心竅的,慌亂的出聲提醒,“公子不可以啊。”
這要是順利帶出去了還好,要是半路出什麼差子,憑南楚皇帝那個脾氣還不發四國通緝令。
“你這個人不要壞我好事,連杪塵你答應了的,不可以反悔。”她現在心中難掩的雀躍,一把扯住他,生怕人跑了。
昨晚還死活讓他睡地下,現在就熱情的拉拉扯扯,女人啊......
“羽風去把妝奩盒拿過來。”連杪塵仰天一歎,無奈的吩咐著。
也就一會羽風便從外麵進來,手裏還順便拿了件妃紅色的衣裙。
“到那邊去閉上眼睛。”
白蝶乖乖的坐過去,臉上藏不住的笑。
他端詳著白蝶的麵容,麵容皎潔、眉若小山,多是未出閣的素淨女兒家的裝扮,既然如此就讓她豔麗一些。
連杪塵先拿起妝粉,輕輕的給她敷麵塗抹均勻,然後用石黛在她眉型的基礎上用粉遮蓋住一點,添加幾筆改成秋娘眉,接著就是胭脂、朱唇、花鈿等麵部改動。
又折騰了半個時辰左右,連杪塵把墨發往上攏結於頂,梳成雙刀髻,至此也算大功告成。
“好了,掙開眼睛吧。”他累的喝了口水,不過當真是美極了。
白蝶掙開眼睛看著鏡中的自己有幾分不信,媚眼如絲似青樓女子,氣質高貴恍如宮中妃嬪;臉部也有較大的改動,就算離難在這裏一時半會也認不出來。
“你怎麼會畫的如此好,難不成你也是女扮男裝?”白蝶有些懷疑的問道。
連杪塵喝的水又吐出來一半,“我可是真真的老爺們,不像某人裝男人還來青樓。”
她小臉一紅,這一晚上經過連杪塵的解釋她早就知道了倚樓閣是個什麼地方,可笑她還要在這裏找樂子,真是......
“那我們什麼時候走?”白蝶偷偷的岔開話題。
“等天黑,他們尋找了一天毫無收獲,那個時候會是最疲憊的時候,我們就趁機溜出去。”
雖說封鎖城池,可他也輕功了得,想必帶白蝶出去不是什麼難事。
夜幕漸漸降臨,守城軍一隊又一隊的穿梭在大街小巷,原先車水馬龍的街道,如今也冷清不少,甚至很多地方都不見人影。
離難抱著魚腸劍,守在東城門,從昨夜到今天挨家挨戶的都搜過了,主子還沒有找到,會不會是遭遇不測被壞人關起來了,如果是這樣他萬死難辭其咎。
“離難,你去休息會吧,”不知何時到來的南雲城勸說道。
他搖搖頭,南雲城自知勸不動,也隻好在這裏陪他一起。
而此刻連杪塵一行三人慢悠悠的正走向東城門。這一路上也碰到不少守城軍,可是一看到白蝶的臉後都搖搖頭,他們順利的來到了東城門附近。
白蝶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遠處的離難,暗叫一身不好,扯扯連杪塵的衣服,“我們從西城門走,離難和雲城功夫了得,會發現我們的。”
“好,”他低聲答應著,悄悄轉變了方向。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前麵的人停下。”
遭了,不會被發現吧,白蝶他們暗歎一句倒黴。
南雲城不解的看著離難,為何要叫住他們,中間的那位姑娘明顯不是公主啊。
而離難卻是越走越快,這背影好像主子。
“怎麼辦,人快過來了。”白蝶有些擔心,離難太熟悉她了,若是仔細查看總會看出端倪的。
事到如今隻有拚了,他扯下一塊布條遮住麵容,一把抱住白蝶運起輕功對著羽風說:“攔住他們。”
羽風帶上麵紗驟然發難,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不少飛鏢,快速的扔向離難他們。
魚腸出鞘、寒光乍現。
兩人連忙擋住暗器,而連杪塵他們也趁亂越過了東城門。
“赤色精鐵?”離難撿起地上散落的飛鏢,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南雲城好像想到了什麼緩緩說道:“赤色精鐵隻有東宋才會生產,而且數量極少,能弄到這東西打造武器的人非富即貴。”
這麼說公主一定是被東宋的人綁架了,那麼此人到底意欲何為......
郢都城外幾裏外,有一處桃花林,相傳是一書生為了等心愛的女子而種,可後來那女子沒有回來,倒是留下了這一片桃林。
如今春意正濃,這桃花也開得極為豔麗,微風一過,桃樹跟著輕顫搖動,幾朵桃花迎風招展,片片芳菲,四下散落輾入泥土。
“你的那個侍衛倒是挺厲害的。”連杪塵和白蝶在桃花樹下靜坐著,他有意無意的提道。
她父皇親自給她挑選的自然差不了,白蝶驕傲的揚起頭。
“隻不過可惜,”連杪塵一頓又繼續說:“活不長了。”
白蝶憤怒的用桃花枝抽了他一下,“阿難活的好好的你幹嘛咒人家。”
“不是我詛咒他,而是你可以肆無忌憚的跑出來,至於他會是什麼後果,應該不需要我說。”
父皇馭下極嚴,若是她真的一聲不吭的離開了,那麼離難、雲城他們肯定必死無疑,這可如何是好。
“我隻是想出去見見世麵,我不要他們出事啊。”如果因為她的一點私心而害死離難他們,白蝶會愧疚一輩子的。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丫頭是沒點公主的覺悟,就當給個教訓也挺好。
“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出城找你,你在這裏等著乖乖回去就好,這樣離難就不用死了。”
“真的?”白蝶注視著他問道:“那你是要離開了嗎?”
雖然她不知道連杪塵的身份,可也從未多嘴問過,此人也就一開始討厭了些,現在看來也還不算。
他看到皎潔的月光傾灑在白蝶臉上,不禁內心一動,輕挑的捏著她的臉又恢複了從前三分痞氣,“就此別過,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