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十七年前的自己。
那年我七歲。
住在皇城最偏僻的宮殿裏,經常缺衣少食。
有次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就偷偷溜進膳房,拿了塊糕餅吃。
卻被幾個入宮伴讀的世家子弟發現,狠狠奚落嘲諷。
我不敢反抗。
隻能看著那塊來之不易得糕餅,被他們踩在腳下。
是薑虞,替我趕跑了他們。
她還讓我不要怕,說以後她會罩著我。
那是我第一次遇見薑虞。
她穿著一身利落的紅衣,笑得燦爛明媚。
就像高懸於頂的太陽,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
可就在這時,周遭的畫麵卻開始變得扭曲。
薑虞眼中的溫柔,消失的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是要把我生吞活剝的恨。
夢醒了。
意識回籠的那刻,心口處來勢洶洶的鈍痛,讓我疼出一身冷汗。
我知道,這是老毛病又犯了。
薑虞扔給我一把匕首。
她說封楚瀾摔倒後一病不起,需要至親之人的心頭血做藥引,才有可能痊愈。
封楚瀾沒有子嗣,兄弟也隻剩我一人。
所以這樣的差事,自然落到了我頭上。
“封楚瀟,這是你欠他的。”
我沒說話,隻是拿起匕首細細端詳。
這是把專門取血的匕首,上頭全是繁複的凹槽。
捅進肉裏的瞬間,鮮血就會爭先恐後的流進這些凹槽裏,一滴也會不浪費。
但留下的傷口卻極難愈合,還會反複感染,最後落下催命的舊疾。
我倒不是怕死,隻是有些怕疼。
這樣的痛,著實不想體會第二次了。
可薑虞並不想給我選擇的機會。
她麵露譏笑,冷冷地說:“你若還不動手,我不介意幫你一把。”
“隻是我下手一向沒個輕重,怕你承受不住。”
薑虞一把奪過匕首,將其抵在我的心口。
她想逼迫我快些。
因為她的心上人,還等著我的心頭血救命。
我看著她淡漠的眉眼,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阿虞,如果我死了,你會開心嗎?”
可薑虞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玩笑。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字一頓的對我說:“當然了。”
我也笑了。
將手按在了她的手上。
那把取血的匕首,就這樣直直送進了我的心口。
鮮血淋漓。
剜心一般的痛,疼得我眼前陣陣發黑。
耳邊是薑虞顫抖的嗬斥,她說我瘋了。
可又在下一秒利落的拔出匕首,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