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生弟弟傷了身體,家裏的活就自然就全落在我和姐姐們的肩上。
大姐二姐忙地裏的活,我就主要負責給爹娘煮飯洗衣,當然,最重要的就是——照顧好弟弟。
我其實很害怕跟弟弟單獨呆一塊。
剛學走路的弟弟很調皮,我必須時刻提防他磕到碰到,但凡弟弟不小心摔倒了,我都免不了被爹一頓暴揍。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早上村裏召集大人們去開會,爹娘就將弟弟托給了我。
剛開始的時候,弟弟在院子裏玩得好好的,我想著門也關好了,也沒什麼安全隱患了。
而且今天太陽極好,就在院子支起了盆,準備將這幾日的衣裳洗了。
就在我一個轉身打水的功夫,院子裏就傳來了弟弟尖銳的哭聲。我嚇的手裏的桶都掉了,我顧不上撿桶,一個勁地往院子奔去,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
我一眼便瞧見弟弟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我連忙上去將他抱了起來,用顫抖的手將他衣裳上的泥土拍了個幹淨。
“天寶……天寶,你咋哭了?”我的聲音顫抖著。
弟弟指了指膝蓋,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睛:“姐,俺疼……疼。”
我將弟弟厚厚的棉褲卷起來查看,映入眼簾的便是有些冒血的傷口,我學著娘的樣子,在弟弟的傷口上輕輕地吹了起來。
“沒事兒,天寶,姐給吹吹啊。”
當風吹到弟弟稚嫩皮膚的那一刻,弟弟的哭聲更大了,我不知所措,急忙用手去捂住弟弟的嘴巴,弟弟則在我的懷裏手腳亂踢地掙紮著。
就在我試著繼續安撫弟弟時,院子的大門被人“嘭”的一下從外麵踹開了,隻見爹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猛的一腳踹在了我的肚子上,娘則快速去將弟弟抱了起來,一把擁入懷中,輕聲細雨的安撫著。
爹這一腳怕是用了十足的力氣,本就骨瘦如柴的我,硬生生的被踹滾了足足三米遠,爹順手抄起靠在牆角的掃帚,正準備好好教訓我一番時,娘拉住了爹的衣角:“娃他爹,別打了,要是破相了,以後還咋說人家……”
聽到娘的話,爹權衡利弊了一下,最終還是將手中的掃帚猛地一扔。
“說!你個死丫頭,為啥欺負弟弟!”爹朝我大聲質問。
“爹,我沒有……是天寶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我被爹的怒氣嚇得腦袋一片空白,小聲的替自己申辯。
顯眼,爹想聽的並不是我的解釋,我的話還沒說,他就將天寶抱入懷中,仔仔細細地檢查了起來。
他壓著嗓子,用無比溫柔的聲音輕輕朝弟弟開了口:“天寶,天寶,告訴爹爹,是誰欺負你了?”
我嗓子眼都快跳出來了,我緊張地盯著天寶,我知道,隻要弟弟點了頭,我今天是難逃一死了。
好在年幼的弟弟並不懂得撒謊,他伸出肥嘟嘟的手,指著地上那塊小石子:“天寶……摔倒……”
爹娘瞬間明白,原來弟弟是被眼前這小石子絆倒的。
爹撿起小石子猛的朝院子外麵扔去,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挨千刀的石子,還敢把我們天寶絆倒。
爹輕聲哄著天寶。
娘瞪了瞪躺在地上的我:“死丫頭還躺在地上做甚,還不快去燒飯,想餓死我們嗎……”
“娘,我這就去!”
肚子上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我的臉色煞白,額頭間全是冷汗。疼痛讓我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肚子好像被人從中間撕成了兩半,有人正拿著筷子在裏麵攪動一樣。
我咬緊牙關,手掌撐著地,慢慢地起了身。
攙扶著粗糙的牆麵,巨大的眩暈在我的腦中環繞。
突然眼前一黑,我整個人徹底沒了意識。
再度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大半,身體的疼痛也消了不少。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衣裳上沾染的泥土,順手將旁邊的柴火拾了起來。
得趕緊做飯了!
等飯菜上了桌,爹不知道從哪裏端來了一碗雞湯,我看著金黃冒油的雞湯,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我的小動作還是被爹瞥見了:“一個女娃,還想喝雞湯,滾去外麵……”
他將雞湯舀了起來,放在嘴邊輕輕地吹了吹,然後往弟弟嘴裏送去。
弟弟嘗了一大口,許是被膩到,整個小臉皺皺巴巴的,一股腦地全部吐了出來:“不好喝……不好喝……”
爹也不惱,扯長了袖子將弟弟嘴角的汙漬擦去。
“好……好……不愛喝就不喝。”爹的語氣依舊是那般寵溺。
我眼巴巴地盯著那碗雞湯:“爹……弟弟不喝的話,那能給我喝嗎……”
我剛說完這句話,爹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來,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伸手將腳上的布鞋脫了下來,大力地扔在我身上,嘴裏還咒罵著:“賠錢貨……”
我不敢再開口了,抱著小半碗飯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