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之前,皇上的白月光回來了。
他默許她在我宮中撒野,縱容她害死我唯一的孩子。
我肝腸寸斷,心如死灰。
可他沒有給我絲毫憐憫,反而將白月光護在掌心裏,生怕我發瘋傷她。
終於,我還是找到機會,刺殺了他心尖月。
他目眥盡裂,將我打入冷宮。
他說,當年落魄,多虧白月光帶去的糕點,才能活下來。
可若是這些年我送的糕點,他吃過一粒。
便會知曉,當初給他雪中送炭,是我。
可我已經被他害得病入膏肓,快死了。
......
劉太醫給我把完脈後神色比我還灰淡。
他是當年入宮崔家給我留下的人,我在深宮之中走來少不了他的功勞。
劉太醫不忍道,“心脈衰竭,終日憂思,娘娘時日無多了。”
我猶豫了下,“我還有多少時日?”
“若是好生將養,可以拖到秋日。”
牖窗外的桃花今年還是沒有開。
我歎了口氣,竟然意料之中。
我早就感覺自己身體敗了,唯一放不下的隻有我五歲的小太子。
齊逸不許太子養在我膝下,半月前就抱到他白月光明珠夫人的宮裏養了。
他怕太子即位後,會苛待了他的白月光,這樣一來好培養感情。
小太子平安曾問我,“母後,你什麼時候把我接回去啊?”
我抱住他,“再等等。”
我恐怕要食言了。
太醫還沒給我看完病,就有一堆人衝進我的宮殿灑淨水。
我的婢女秋月想阻攔,卻被推搡在地。
為首的太監是明珠夫人宮中的,道歉的時候還直著腰,斜著眼看我,“娘娘,這是陛下給明珠夫人求的大師祈福淨水,闔宮上下都要灑,您寬恕則個。”
我站不起身,扶在榻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屋子亂象。
我十四歲入宮,二十四歲心衰。
明珠夫人不必如此。
我從未想過和她爭,也從沒在陛下眼裏和她相提並論過。
更何況如今,我時日無久。
劉太醫的嘴很嚴,我剛和太傅商討過太子的去路。
終於空下了一些時間,咳嗽著給太子平安繡衣服,我和秋月手腳快,已經繡到了太子十歲的時候了。
等我走了,小平安可就沒娘親了。
結果傍晚的時候,我就聽見了太子的死訊,他們說太子失足掉進湖裏淹死了。
一把剪刀把白絹撕破,剪出血跡。
我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連宮人都沒能追上我,闔宮上下都看見這位年初就稱病不出的娘娘瘋癲地跑了一路。
棲梧宮的大湖上還漂著一隻小鞋,我親自給太子做的。
太子在湖邊安置著,白布從他的額罩到腳,小小的身子一動不動的。
我想往上擁,卻被人死死扯住。
我回過頭,正見皇帝齊逸一身明黃,扯住我的臂膀,紅著眼訓斥道,“崔氏。別發瘋。太子已經死了。”
我的牙關在打顫,幾乎要嘔血上來,“昨日裏還好好的人,你們憑什麼說他死了?憑什麼不讓我看一看我的兒子!”
我竭力地想掙脫他掐住我臂膀的手,他卻越掐越緊,我逃脫不了。
罩住太子臉的白布被風吹起來一塊,露出的小臉青白冰冷,確實是我當作珍寶的孩子。
我突然就不動了,一瞬間失去所有力氣地往下墜,被齊逸從後頭抱住才站穩。
我哭不出聲,隻覺得心像碎成了幾瓣。
旁邊的侍衛報告情況,“太子午後趁嬤嬤睡著了,在湖邊玩耍,踩到石子滑下去了。”
我不哭不鬧了,“他怎麼踩到石子的?”
侍衛猶豫道,“有隻貓嚇著了太子。”
“誰的貓?”我繼續問,語氣幾近平和。
我結發十年的陛下,齊逸,突然出聲,“夠了!”
下一瞬我就知道為什麼齊逸要止住我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