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歸家在即

也不知道騎了多久，直到電動車顯示電量不足，薑雪兩人才堪堪摸到鎮子的邊緣。

女孩將電動車停在路邊，拽著薑雪的胳膊，一起走向了路邊的宵夜攤，要了兩碗熱騰騰的板麵。

麵條很快端上來，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讓人口水直流。

薑雪肚子餓得咕咕叫，但她並沒有心情吃，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如同一把重錘，在她的心中敲打著，讓她的神經時刻緊繃。

她當初被蒙著眼綁到廠子裏就再也沒見過外麵的世界，她隻是從送貨司機和門衛的閑談中判斷出這裏距離自己的家鄉很遠。

按照她之前的計劃，從廠子逃出來以後就直奔警局，警察肯定會送她回家。

但女孩否定了她的想法，女孩告訴她，她第一次嘗試逃跑的時候，就是直奔警察局的，但是很不幸，那家人有親戚在裏麵做事，所以她又被原封不動的送了回去。

薑雪大為震驚。她當初一門心思地隻想逃離那個恐怖的廠子，但真逃出來了，她發現自己被困在了更大的茫然中。

「快吃，吃完我們再研究怎麼辦。」

女孩壓著嗓子，輕聲輕氣的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種不安的平靜。

薑雪點了點頭，垂下眼簾，食之無味地咀嚼著麵條。

一頓飯囫圇吃完，女孩向老板打聽最近的網吧在哪裏。

「我們開個包間，既能休息，又能查班車信息，安全又實惠。」

網吧內熙熙攘攘，人聲鼎沸，靠近收銀台的位置，幾個光著膀子，胳膊上繡滿文身的男人瞪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們，讓人感到極度不舒服。

她們當時就覺得這幾個人不是善茬，所以催促網管趕緊給她們開個帶窗戶的包廂，但她們怎麼也沒想到，就是這幾個人中的一個，居然認出了女孩。

包廂很逼仄，兩張電腦桌靠牆而立，窗戶邊的角落裏，放置著一張破舊的雙人沙發，沙發的布麵磨損不堪，透露出歲月的痕跡。

薑雪脫了鞋踩著沙發去開窗戶，窗扇開合，發出「吱呀」的聲響，隨之而來的是一絲微涼的清新空氣。

而女孩則從容地坐在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熟練地跳躍，不多時，她指著電腦屏幕告訴薑雪：

「看，我猜的沒錯，回家最快的班車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出發。」

她抿著嘴，從口袋中掏出一堆零碎的錢，往桌子上輕輕一攤，一張張地數著分類：

「這是你明天的車票錢，這是我的，額，還剩挺多，我們明天分分當路費。」

薑雪聽到她也幫自己準備好了車票錢，心裏升騰起一股暖意，道謝的話脫口而出：

「謝謝你。」

「是我該謝謝你，沒有你今天的出手相救，我以後的日子生不如死，幫你買張票不算什麼。」

她一邊說，一邊將數好的錢小心翼翼的分類疊好放回口袋，又用手按了按，做完這些，她從電腦前起身走向窗邊，眺望著窗外的夜景，許久之後，她轉過身來，眼中閃爍著微光：

「我們睡會吧，明天早起，祝我們都能順利回家。」

她返回到電腦前，將兩張電腦椅並起來，組成一個簡易的小床。

「我大你小，我睡這裏，你睡沙發。」

薑雪沒推讓，學著女孩的樣子合衣躺下。

藍色的電腦屏幕的光亮映照著狹小的包廂，薑雪注視著窗外心緒難寧，她過往的悲慘遭遇如同一部沉重的紀錄片在她腦海不斷閃過，帶來一陣陣心酸。

她忍不住輕輕地翻了個身，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她發現女孩身體微顫，壓抑的啜泣聲在包廂裏靜悄悄流淌。她聽到女孩說：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薑雪感同身受，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淚又一下子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