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那年,我被我媽情夫的女兒霸淩。
她把我踩在腳下嘲笑道:「你媽都進監獄了,沒人能來救你!」
我等了十年。
這一次,她跪著求我放過她和她的爸爸。
……
薑雪又做起那個夢了。
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她被人揪著頭發按到裝滿了水的桶裏,冰涼的水洶湧著灌進她耳裏鼻裏口裏,嗆得她氣管生疼。
她無法呼吸,隻能拚勁全力掙紮,但始終掙不過扣在她頭上狠命下壓的那雙手。
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意識漸散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乍然響起:
「你以後就在這裏慢慢熬吧,命大的話或許能熬到你那個該死的媽來解救你!」
薑雪驚坐而起,窒息感從夢境蔓延到現實,她大口喘著氣,冷汗順著她的背脊滴落。
這感覺實在是糟糕。
她有點後悔忙裏偷閑補這個美容覺了。
薑雪下床洗了把臉,坐在陽台上開始處理工作。
行政部在公司群裏發最新消息:
「各位同仁,今晚七點,逸泉酒店金色大廳,不見不散。」
助理小周的消息也跟著進來:
「姐,打聽過了,丁經理確定帶家屬,你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下午六點,我準時過去接你。」
薑雪盯著「家屬」兩個字,冷眼一笑。
家屬?很好。
田嬈,等了這麼多年,我們終於可以見麵了。
晚七點,逸泉酒店金色大廳裏,勝譽公司十周年慶典晚宴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
燈光照耀下,坐在一號桌的薑雪靜靜地品嘗著盤中精美可口的蒙布朗,對對麵直射過來的陰惻惻的目光視而不見。
她提前看過座位圖,在那個位置就坐的正是營銷一部丁淵然的老婆田嬈。
從進場寒暄的那一刻起,她尖銳的目光就沒離開過薑雪。
蒙布朗隻剩下最後一小口,薑雪手中的銀叉微微一抖。
蛋糕不幸掉落,薑雪起身朝洗手間走去。
水龍頭被開到最大時,她聽到身後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響聲,以及「吧嗒」一聲的鎖門聲。
薑雪仿若未聞,握著棉簽繼續在衣服上打圈,仔細的擦掉最後一點奶油的痕跡。
「說吧,你到底是誰?」
田嬈的聲音在洗手間中回蕩,帶著一種無法名狀的迫切感。
薑雪抬起頭,目光對上鏡子裏閃著淩厲光芒的一雙眼。
「田小姐可真健忘,剛才丁經理不是給我們互相做了介紹嗎?我叫薑雪,勝譽營銷二部負責人,和你老公平職。」
「嗬!」
田嬈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神色,她雙臂交叉在胸前,傾斜的身子虛虛的倚著牆壁:
「別裝了,什麼狗屁薑雪,你就是顧倩,你這張臉和十年前一模一樣,燒成灰我也認得。」
「原來你沒死啊?不但沒死,還改名換姓混的人模狗樣,顧倩,沒看出來你本事挺大的啊。」
她斜睥著眼,晃晃悠悠的走到薑雪跟前,熟練的點上一根煙,煙圈吐在薑雪臉上。
薑雪沒躲,玩味的盯著對方。
「怎麼辦呢,這麼多年不見,再看見你這張臉還是那麼討厭。」
田嬈說著,突然出其不意的扣住了薑雪的右手腕,掌心向上,露出了那道已經泛白的陳舊疤痕:「晚宴結束,你去公司申請離職,離我老公遠遠的,別讓我再看見你。」
「不然,我不介意在你這裏再添一道疤。」
她說完,撣了撣煙屁股上的灰,露出裏麵光亮的一截。
通紅的煙屁股在空中畫了道優美的弧線,朝薑雪掌心的疤痕落去。
但下一秒,田嬈的驚叫聲就響徹了整個衛生間。
「啊!顧倩你個混蛋!」
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田嬈幾乎沒看清薑雪做了什麼,煙屁股就順著衣領滑進了她的禮服。
田嬈被燙的一個激靈,疼痛感瞬間燃遍全身,她喊叫著,雙手使勁往外扒拉。但薑雪攥住她衣領的手絲毫沒有鬆動。
「記住了,我叫薑雪,我不是顧倩,顧倩在十年前你把她弄進黑心工廠的時候就死掉了。」
「這次就當給你個教訓,田嬈,我們來日方長。」
薑雪說完厭棄的鬆了手,田嬈滑倒在地上,又被燙的立馬彈起,像得了失心瘋的傻子。
拖地的保潔被求救聲吸引過來,薑雪在她耳邊耳語幾句,然後將幾張百元大鈔塞進她口袋。
保潔近前一步,「嘩」一桶臟水澆了田嬈一頭一身。
晚宴的下半場,田嬈沒參加,她給丁淵然發了個信息謊稱自己不舒服先走一步。
她狼狽的從酒店逃竄,狼狽的坐上出租車。
行人的目光讓她羞恥,羞恥發酵,仇恨溢滿心田。
她牙齒咬得咯咯響,在心裏將薑雪撕了個稀巴爛。
這個晦氣的東西,她以為她早就死外麵了。
沒想到十年後,她居然又這麼突然的蹦躂出來,殺了她個措手不及。
所以,她是專門回來報仇的?
田嬈掏出手機給田海濤發信息:
「爸,顧倩沒死,她回來了。」
「她就在淵然的公司上班,還是個總監,不過她現在改名了,叫薑雪。」
消息發出去良久,田海濤的信息才來:
「這點事也值得你大驚小怪?一個丫頭片子而已,讓淵然把她趕走就是了。」
田嬈對這個回複相當不滿意,但她暫時顧不上這些了,她身上的傷急需處理。
田嬈脫了衣服查看傷勢,燙傷主要集中在胸部,一個個大小一致的通紅的圓斑,帶著一種令人揪心的灼燒感。
酒精和碘伏擦上去的時候,痛感前仆後繼,田嬈疼的齜牙咧嘴,腦海裏又浮現出薑雪那冷靜的近乎冰塊的一張臉,她不禁渾身打了個寒噤。
她覺得有必要提醒下田海濤,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