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舊恨新仇

薑雪覺得自己喝得有點多。小助理送她回家，給她煮了碗醒酒湯。

薑雪喝下後清醒了許多，索性爬起來打開了電腦。

滿滿當當的電腦E盤裏，一百多個按年份標注的文件夾，儲存的全部是田嬈的過往。

是薑雪通過網絡窺視了她這麼多年，一張截圖一張截圖保存下來的。

她知曉田嬈的一切：讀了哪所高中，考上了哪所大學，什麼時候談的戀愛，每一任男友的長相，以及她考上教師編後任職的學校。

田嬈上初一就有了手機，她無師自通的開通了社交賬號，將自己的生活發在網上一覽無餘的展示給人看。

薑雪有時候覺得，真該感謝下這個世界資訊的如此便利，讓她即便在千裏之外，也能對自己的仇人了如指掌。

為了能更好的知己知彼，田嬈考上教師編製正式上崗的那一年，薑雪通過一個愛心公益團隊資助了田嬈班裏的一位家境貧寒的女孩。

這名女孩無父無母，是路邊的拾荒老人在她還是個嬰兒時撿來的。

薑雪以女孩姑姑的身份成功進入了田嬈的班級群，開始了她的計劃。

薑雪像一個在暗中窺視的偵探，密切關注著田嬈的一舉一動。

她已經收集了足夠多的關於田嬈妄為人師的證據，但這些顯然還不夠。

薑雪登上郵箱，裏麵是徐婭發來的郵件：

「生日相關資料已整理好放在附件。」

「另外，手機拿到了，需找人解鎖，再等幾天。」

薑雪將圖片一張一張的審視過去，再分門別類按日期放在了E盤文件夾裏。

處理完這些，她從床上下來衝澡，換上幹淨的睡衣後，仰躺在床上。

一閉上眼，過往的那些不堪的記憶就潮水般湧來，讓人窒息。

她在黑暗裏舉起手，掌心向下，那道扭曲泛白的疤痕在她眼前突然就變得鮮活起來，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那個夜晚：13歲的田嬈拿著美工刀，沒有絲毫猶豫的照著她的手掌紮下去。

尖銳的疼痛伴隨刀子劃過整條手掌，血液彙成一縷細線，像在手掌上綁了條鮮豔的紅絲帶。

被五花大綁捆在床上的薑雪像待宰羔羊，除了吃痛大哭，連捂一下傷口都是奢望。

田嬈卻在這哭聲裏笑得囂張：「聽說你的願望是當醫生？」

時隔這麼年，她仍記得當年就診時醫生說的話：

「肌腱斷裂，恐影響手部精細動作。」

薑雪幾乎一夜沒睡。

她有嚴重的睡眠障礙，需要藥物輔助睡眠，但今晚喝了酒，她沒服藥。

酒精的刺激加上往事的侵襲，她在漫長的一夜裏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平息。

夜色漸淡，窗外的天空開始泛起魚肚白。

薑雪決定起床，朝那熙熙攘攘的中興南路弄堂早餐街馳去。

她已經不止一次聽同事安利這個早餐街，今天終於有機會去嘗嘗了。

日出之食，千百滋味。

當第一縷陽光穿過店鋪的窗欞斜斜照進來打在薑雪臉上時，薑雪正坐在桌前抱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無聲的哭泣。她吃到了久違的味道。

隻不過那時候她還是個有媽媽的孩子，還不認識田嬈，那些噩夢般的遭遇也還沒找上她。

薑雪握著筷子的手略微顫抖，仿佛隻有這些顫抖才能夠抵禦那些深埋在心底的過往，她的心跳越來越快，每一次跳動都在提醒她那些無法忘懷的記憶。

薑雪有些吃不下去了，她怕自己再多吃一口，就會被叫做回憶的東西如洪水一般淹沒。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回憶，小助理在電話那頭有些焦急，說公司出了些狀況。

薑雪不敢耽誤，打了一輛出租車往公司趕。

剛下車，小助理風一樣朝她奔過去，提醒她丁淵然已經沉著臉在她辦公室等候已久。

薑雪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大踏步走近辦公室，隨手關上了門。

她沒拉窗簾，兩人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了爭吵。

從最開始隔著一段距離的質問，到現在已經幾乎麵對麵咆哮了。

外麵的同事看得提心吊膽，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勸。

薑雪突然冷笑了一下，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丁淵然立馬暴躁的像頭獅子。他先是一胳膊將薑雪辦公桌上的花瓶掃落在地，似乎還不解氣，又張望著瞄準了角落的棒球杆。

眼疾手快的小助理第一個衝進去，後麵的同事也緊跟著進來。

丁淵然被眾人控製著推到了門外，他餘怒未消，又掙脫不了這麼多人的束縛，陰著臉往樓上老總的辦公室走去。

薑雪關上門，絲毫不在意外麵已經八卦四起。

有人說肯定因為搶客戶，不然不能這麼大發雷霆；

有人說他倆積怨已久，爆發是遲早的事；

還有人說昨晚看到薑雪和丁淵然的老婆先後從洗手間出來，兩人臉色都不好看，估計是發生了不愉快，丁經理這是在給自己老婆出氣呢。

窸窸窣窣了一會，丁淵然從二樓下來，對著薑雪的辦公室吼：

「姓薑的你有本事，老子從今天起不幹了。」

他將自己的胸牌和門禁卡往前台一扔，拂袖而去。

薑雪雙抱臂遠遠觀望，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她非常期待田嬈接下來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