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修的傷在左側額角,從眉骨斜上直飛入鬢角,約長五厘米。
傷口不淺,薑瓷讓他坐在病床上,她站著用生理鹽水給他衝洗了上口,邊消毒,邊用鑷子取出裏麵的碎石子。
“你怎麼弄的啊?”
程明修手把膝蓋上的褲子揉搓成團,偶爾倒抽冷氣,但是一聲沒嚎。
“我中午出門買菜,他媽的,一輛改裝過的哈雷嗡的一聲向我撞來,你懂嗎?是迎麵撞過來的,嚇得我半死。”
薑瓷嘴角抽動,上下打量了他,“那你還挺幸運,隻是額頭受傷了。”
“那是幸運嗎?我是憑實力躲過一劫。我當時左手西瓜,右手一兜子青菜,向後一個後空翻。”
“要不是左手西瓜跟右手的重量不對稱,我何至於沒站穩的臉朝地給對方拜了個早年。”
薑瓷給他敷了麻藥,心道你是真護食啊。
“沒報警嗎?”
“我想報來著,但是對方從錢夾抽出一張銀行卡扔我麵前了,說裏麵有十萬,要跟我私了。”
薑瓷穿針引線的問:“你同意了?”
麻藥勁兒上來了,程明修幾乎感覺不到痛了,他揮了揮手。
“哪兒啊,我當時就把銀行卡扔對方臉上了,騎上了他的摩托車,說給他十分鐘去旁邊銀行取十萬現金給我,不然我就騎走他的車。”
“真是當我被他撞傻啊,不給密碼就算了,那銀行卡是實名認證的,我前腳拿卡走了,他後腳反手一個110說我碰瓷偷他卡,我不就玩完了嗎?”
薑瓷:“......”你騎走人家摩托車,就不玩完了?
“哎!”程明修說著,愁容歎氣,“薑醫生,我覺得我是被傅總報複了。”
薑瓷差點沒走歪了針腳,穩了穩神,道:“怎麼說?”
程明修:“那小子走的時候跟我了句,以後長點眼睛別招惹不該招惹的人。”
薑瓷:“你要是跟溫小姐發生肢體接觸,傅總可能這樣教訓你,說幾句話而已,不太至於。你好想想,是不是還得罪其他人了?”
“沒有吧,算了,我以後繞著溫小姐的病房走就是。對了,你怎麼來急診了?”
“你猜。”
“徐主任給你發配過來的?”
“哎。”薑瓷收了針線,靠著床頭櫃欣賞著自己的縫合技術,“便宜你了。”
“嘿!您可真會說話。就這種便宜,我一輩子都不想占第二次。哎呀,怎麼這麼癢啊。”
“你別撓!”
薑瓷拍掉了他不安分的狗爪。
“不是,我癢,超級癢!”
“嘖,忍著。”
“我就弄一下。”
“你別弄,弄壞了我的傑作!你等等,我給你看看咋回事。”
薑瓷攔住程明修的手,靠近他,撥開他的頭發,用棉簽在周圍蹭了下。
“這回行嗎?”
程明修長舒口氣,“舒服了,請再重一點!”發現了什麼,“薑醫生,你嘴巴,那是火了?”
薑瓷臉升騰上一陣熱氣。
她煩躁的把棉簽扔給他,“你自己弄吧。”
她語氣挺生硬的,完全沒有一點嬌羞。
但這一幕對站在門口,通過玻璃,隻能看到畫麵,聽不到聲音的傅雲霄來說,薑瓷是在上班時間,明目張膽的和程明修打情罵俏。
嗬。
愛他?
是挺多情大愛的!
傅雲霄轉身就走。
“就這裏吧?”
一個中年男人貓著腰,東張西望的靠近門口。
他身邊另一個男人點點頭,“對,就是這裏!”
倆男人一個打掩護,一個按著門把手。
詭異的對話,引得傅雲霄頓足回眸看了眼,隻見走進候診室的男人後腰鼓鼓囊囊,像是藏了什麼東西。
傅雲霄斂目,正不確定的著,忽地聽候診室裏麵傳來薑瓷的慘叫。
傅雲霄頭皮一緊,快步折回去。
在門口把風的男人不讓,並凶神惡煞的驅趕道:“滾蛋,這是我們家私事,少他......”
傅雲霄都沒和費口舌。
揪住男人的衣領,一拳將其打趴後踹開了候診室的門。
“你們這群黑心醫生,還我老婆孩子的命來!!”
薑瓷被個二百來斤的壯漢掐著脖子按在地上。
菜刀從上方坎下來。
薑瓷額角青筋凸出,臉色憋得的青紅交替,呼吸困難的雙手死死推著對方的手。
“薑醫生!”
程明修焦急的從一堆醫藥品的殘渣中撐起身。
剛往前走一步,就前撲跪下。
程明修呲牙咧嘴的看了看右腿上插著的剪刀,握住柄端抽出來,扔到了一旁。
薑瓷嚴重缺氧,手上與之跟男人抗衡的力量逐漸減弱。
菜刀泛著寒光,離她越來越近,到了一種無法她能反抗的地步後薑瓷抱著赴死的決心,用力閉上眼睛偏開頭。
滴答——
粘稠微涼的液體順著她臉頰滑落到脖頸,像下雨一樣,很快打濕了她衣衫。
沒有想象的疼痛,掐住她脖子的手也在慢慢鬆開,薑瓷驀地開眼睛。
一隻手掌接住了菜刀,汩汩鮮血湧出。
男人手腕的表被包了一層觸目驚心的血漿。
傅雲霄。
薑瓷此刻腦子裏隻有這麼一個名字。
男人見沒有報複成功,狂怒著舉起菜刀往傅雲霄身上砍,薑瓷張嘴,還沒發出動靜,就見傅雲霄動作迅捷的扣著男人的手腕將男人摜摔在地上。
同時他麵容冷厲把男人手裏的菜刀,反過來抵住了男人自己脖子上的大動脈,果斷下壓!
薑瓷瞳孔地震,嘶啞著嗓子驚呼:“傅雲霄!”
她製止的聲音還是晚了一步。
頸動脈被割破。
鮮血噗呲的一下噴濺在了傅雲霄半張臉上,他側目看她,眼尾那顆紅色朱砂痣,灼的薑瓷心臟如同被熱油潑了一樣。
後方。
程明修高舉著椅子,整個人都傻了。
他速度已經夠快的了,但在他要砸人的時候,傅雲霄像是疾風一樣從他身側刮過。
然後在他眼睛都沒來得及眨的時候就把人給抹脖子了。
天,現在該做些什麼才好?
程明修不知所措時,薑瓷已經從地上撿起繃帶還有紗布,給男人動脈傷口進行填塞。
病患家屬醫鬧,在醫院很常見。
但大多時候,醫生會被教育拿到處分,患者家屬獲得安撫拿到賠償。
所以,在無論什麼原因下都是醫生會承擔大部分過錯的情況下,她絕對不能讓這個病患家屬死在安康!更不能讓他死在傅雲霄的手裏。
不然這將會對整個傅氏集團造成極大的負麵影響。
傅雲霄光鮮的人生中會添一個洗不掉的汙點。
薑瓷把血止住後,眼裏是超然的鎮定:“老程,把床推過來,立刻送人去血管科進行血管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