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言辭世的那天,南京落了很大的雪。
人人都道阿姐與他是天作之合,因而消息傳來時,她是第一個知曉。
破舊的老房子裏,眾人都在安慰哭的撕心裂肺的阿姐。
唯有我,站在孤零零的棺木旁,默默流下兩行清淚。
“謝子言,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一
寒冬臘月的北方總是很冷,我拖著為數不多的行李,孤獨的坐在候車室等待。
因為是工作日的原因,火車站的人不多,耀眼的白熾燈下,縈繞著嗡嗡作響的蠅蟲。
我靠在冰涼的椅子上,把頭縮進毛衣裏,緊緊盯著手機上剛收到的消息。
“我和他分手的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謝子言的爸媽。”
“他們剛剛喪子,承受不住這些,明白嗎?”
發消息的人是沈棠,我的親姐姐,此刻她正站在道德的角度強迫我說謊。
“嗯。”我回了一個簡短的字,無意與她多說什麼,手機息屏的刹那,不放心的沈棠打來了電話。
作為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人,我很清楚她的執拗,但凡我不接,她便會一直打下去,直至將我的耐心耗盡。
響鈴良久之後,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按下接聽鍵的瞬間,那邊傳來她溫柔的聲音,“沈榆,你坐上火車了嗎?”
“還沒。”我回道,目光落在窗外的枯木上,大片的雪花落下,將它壓的很低很低。
沈棠嘀咕了幾句,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堅持坐火車,她覺得這種舊時代的產物,太慢了。
“姐。”我突然的開口打斷了她,“謝子言怎麼死的?”
像是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想,我鬼使神差的問了出來,對麵沉默了片刻,而後輕笑一聲,“雯姐說他是為了尋一株名為依米的花,搞什麼啊,為一朵花丟了性命。”
她的語氣輕蔑,透露出不易察覺的苦澀,站外風雪愈加猛烈,我不自覺的裹緊身子。
“依米花嗎?”我低頭呢喃了幾句,腦中一閃而過它絢麗的模樣,這種生長在非洲荒漠的花,等待五年隻為兩天的綻放。
恍惚間,我透過窗邊的夜色看見了低頭輕笑的謝子言,他捧著咖啡告訴我,“如果我有幸記錄到依米花的綻放,麻煩你把視頻給沈棠看,就算是......算是我最後送給她的禮物吧。“
“這並不重要。”沈棠厲聲道,將我拉回現實,“讓你保密的事,你千萬要記得,等雯姐不再難過時,我會親自和她解釋。”
大約是不放心我,她不厭其煩的叮囑,畢竟在很多年前,就有一個人因我而死。
“紀月明。”我緩緩道出那個名字,思緒繁雜間,那邊傳來沈棠氣急敗壞的聲音。
“住口!你不配提她!”
尖銳的聲音伴隨電流傳來,我的耳膜一震,險些拿不穩手機,“還放不下嗎,姐?因為一封信,你懲罰了我十年,角色扮演的遊戲......”
寒風中,我深吸一口氣,決絕道:“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