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忌也在猶豫，他不想再受這窩囊氣，但不過去就露餡了。

他剛挪動一步，林雲汐便立即站出來打配合。

她抱著孩子，勇敢地擋在李忌跟前，嗬斥道：“馬威，本宮不允許你在眾目睽睽之下，欺負我小叔。”

“他是傻的，你也是傻的嗎，還在維護他呢？”

馬威不知道自己哪點比不上李忌，這小嬌娘怎麼就是不開竅呢。

“他哥哥不在了，我這個嫂子自然要護著他。”

“隴西挨餓的老百姓已經聚集在王府外，我倒要看看，這傻子如何收拾那幫馬匪。”

“離頭七還有六日，你急什麼。”

“林雲汐，六日之後，等老子當了定西王，立即就把你娶過門，到時候看你這小寡婦嘴兒有多硬，哈哈......”

喪期就要把林雲汐娶回家，馬威已經囂張到沒邊，但三位隴西將領，誰都不敢出麵反對，總不可能支持變傻的李忌吧。

馬家父子經過親自確認，已經基本肯定，李忌是真的傻回去了。

“李忌已不足為懼，壞事的是林雲汐，她畢竟是生了世子的王妃，是王府的象征，她對馬家的臣服能安撫隴西百姓和將士。”馬懷遠說道。

“這女人確實死腦筋，兄長和親爹的話都不聽，不如再鼓動幾萬百姓去王府施壓。”馬威說道。

馬懷遠點點頭，“就這麼辦，先拖五日我們再去圍剿那幫馬匪，反正穩操勝券。”

......

三日後。

數萬名饑餓的老百姓，聚集在王府門口不肯散去，跪在雪地裏哭喊，甚至是怒罵，還不斷有人蜂擁而來。

馬家放出流言，既然李忌要當定西王，那就讓他去平定搶魚的馬匪。

李忌變回傻子的事，也傳遍了整個隴西。

“前前後後一個月了，怎麼王府還不出兵啊，我的孩子已經扛不住了哇。”

“明知道李二是個傻子，還要讓他來定西王，完全不顧老百姓死活啊。”

“若是讓馬威繼位，我們可能都吃上魚了。”

讓馬威繼承王位的呼喊聲，不絕於耳。

林雲汐已經被吵得三夜沒睡好，王府也沒有更多的存糧來安撫民心。

三日已到，她和李忌正在等待父親的消息。

很快，林劍豪便化身成王府下人，從後門進來。

外麵都在傳李忌變回傻子，林雲汐卻偷偷通知他，李忌是裝的，事關家族存亡，他不得不親自探究。

“父親，複合連弩和馬蹄鐵，您打造好了嗎？”林雲汐連忙問道。

“李忌呢？”

“他在書房研究鹽青湖地形，選擇伏擊點。”

林雲汐說完，便讓若蘭去叫李忌過來。

林劍豪將打造好的裝備扔在桌子上，說道：“研究也沒用，那些鏢師根本不願參加，各路馬匪共計兩千餘人，害死李岩的那波也有三百多人，靠一百人馬如何抓捕頭領。”

李忌推門進來，問道：“林伯，我製造的複合連弩不好用嗎？”

林劍豪不得不服氣地承認。“確實好用，連發速度和殺傷力都超乎想象，但這並不能說服那些鏢師以卵擊石。”

李忌放下隴西地圖攤開，說道：“我們不止一百人，隴西兵皆為我所用。”

林劍豪不解地問：“隴西兵都聽馬家的，包括你那堂叔李兵都慫了，如何利用？”

“鹽青湖麵積巨大，就算隴西軍傾巢而出，也是漏洞百出，隨便找個地方就能上岸，加上冰麵打滑，追擊困難，這就是為何馬匪毫無顧忌的原因。”

“沒錯，然後呢。”林劍豪不屑地問。

“馬家圍剿之日，就是我們出擊之時，隻要搶在他們前麵抓住匪首即可，這一計叫借水行舟。”李忌說道。

“在兩萬隴西兵嘴裏搶功，你憑什麼？”

李忌拿起桌子上的馬蹄鐵，說道：“憑這個能在冰麵上如履平地，速度比普通馬至少快五倍，請林伯偷偷挑選最好的馬匹，按照圖紙要求釘好馬掌，用最好的鏢師，打造足量的弩箭匣，靜候時機。”

林劍豪還在猶豫不決。

先有兵不厭詐，才有借水行舟，李忌的謀略環環相扣，讓林雲汐心服口服。

“爹，複合連弩的威力你也試過了，小叔不是傻子，他比我們所有人都聰明，告訴那些鏢師，這次由我和梅蘭竹劍親自帶隊，絕對能讓他們在隴西一戰成名。”

“鹽青湖麵到處都是冰窟窿，武藝再好也沒用，你堂堂王妃，怎能去冒險。”林劍豪急道。

“爹，你不要再耽誤時間了，馬家隨時會出兵，按小叔說的辦吧。”

林雲汐性子執拗，親爹也沒辦法，隻能瞪著李忌，希望他能勸勸。

李忌也說道：“嫂子，不可以把孩子單獨留在王府，讓我帶著她們一起去吧，你在家裏等消息。”

“啊，你去？”

林家父女同時驚呆了，李忌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文弱書生，可不懂武藝啊，連雞都沒殺過。

“我要繼承王位就得立威，必須親手砍了那匪首的腦袋。”

李忌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林劍豪被這份膽識和魄力給震服了，他保護過的帝王將相不低於二十人，隱隱約約看出李忌身上，透著一絲王者之氣。

林雲汐擔憂地看著李忌，無奈道：“好吧，小叔是隴西的王，終究是要獨當一麵的，我會讓梅蘭竹劍貼身保護你，應該沒事。”

“麻煩林伯告訴那百名鏢師，等我成了定西王，會論功行賞，絕不會虧待他們，將來王位我也會傳給侄兒。”

這句話終於說服了林劍豪，決定豪賭一把。

“好，我就把從京城帶回來的百名徒弟，全部給你用，他們曾經是大粱王朝禁軍，不僅騎術好，在隴西也沒有太多顧忌。”

......

頭七之日，隴西大雪。

定西王府門外已經聚集了十萬百姓，不顧極端天氣在苦苦哀求著王府出兵。

為了吊足那些馬匪的胃口，馬家已經連續數日禁止漁民下湖捕撈，以便今日出兵圍剿，一舉贏得賭局。

隴西已經有孩子和老人扛不住，開始高燒抽搐，甚至有人餓死，街市上來路不明的凍魚價格飆升十倍不止。

林雲汐實在扛不住，隻能再次出來安撫民心，否則這些災民衝進王府，搞不好靈堂都得砸了。

“諸位，請大家再忍一兩日，那些馬匪一定會被剿滅的。”

“你們倒是讓馬家出兵啊， 難道靠那個李二傻嗎？”一名婦女抱著奄奄一息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吼道。

“你的孩子是人，我們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嗎？”

就在此時，馬威身穿鎧甲，帶著浩浩蕩蕩的騎兵過來。

他不顧臣子身份，囂張地站在林雲汐身邊，對王府門口的百姓喊道：“二王子李忌連王府的大門都不敢出，躲在裏麵玩泥巴，馬家今日出兵鹽青湖剿匪，以解隴西百姓饑寒之苦。”

百姓們一聽，連忙朝馬威拚命磕頭跪拜。

“謝謝馬將軍，隻要您能為先王報仇，您就是我們的定西王。”

馬威張開雙手，朝林雲汐得意地笑道：“看到沒有，眾望所歸，待本王凱旋歸來，今晚就要住進王府，睡到你的寢宮，趕緊換下你的孝服，解掉你的孝巾，沐浴塗香等著洞房，馬家隨後會派婢女來換紅綾。”

林雲汐銀牙緊咬，美臉煞白，罵道：“大逆不道的下流坯子，我夫君頭七未過，誰敢白綾換紅綾，真以為李家沒人了是吧？”

馬威指著院子裏傻嗬嗬堆雪人的李忌，笑問：“就憑這個傻子嗎？”

他剛轉身離去，李忌就起身搓了搓手掌，收起笑容，目露寒光，看著鵝毛大雪說道：“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