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間起身,喃月看了一眼已經升上枝頭的月亮,不能猶豫了。
想好了,便追了出去。
推開暗門,遠遠地看見空淨在前麵走,身後跟著一個人,喃月跟了幾步,藏在一棵樹後麵。
再探出頭去,喃月暗道不好,那人跟得太近了。
果不其然,空淨還未走到馬車跟前,就有所察覺,腳步慢了下來,悄然回頭,看見了沒躲開的藏青色衣角。
隻見空淨轉身,往回走,一麵走一麵說道:“忘記帶銀子了,得趕緊回去取。”
喃月手攥著拳頭,心道:“跑啊,快跑啊!”
可那人藏在樹後,始終沒有動靜。
空淨走到那棵樹跟前,看著露出半截的藏青色尼姑服,麵帶戲謔。
喃月拿衣袖遮住臉,衝著那人喊道:“跑!快跑!她發現你了!”
那人回頭看向喃月,空淨也看向這邊。喃月看到那人的臉,月光下,倒是認出了那人,是常慧。
旋即,常慧拔腿就跑,喃月暗罵一聲,怎麼還往她這裏跑?於是也跑了起來。
耳邊呼呼風聲,喃月大口喘息著,寺院牆就在眼前。
她回過頭,卻看到常慧被空淨一隻手按倒在地,另一隻手掐著常慧的脖子。
喃月看了一眼院牆,狠狠跺了一下腳,無奈向常慧跑去。
喃月跑到空淨身邊,用力掰著空淨的手,“空淨,你放手!”
隻是空淨越發狠絕,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常慧被掐得筋血凸起,眼眶充血。
喃月左看看又看看,連塊大石頭都沒有,隻得低下頭去狠狠咬住了空淨的手腕。空淨吃痛,鬆開了常慧,一巴掌將喃月扇倒在地。
腦袋嗡的一聲,喃月半邊臉麻了,嘴裏腥甜。
“嗬,原來是你們兩個賤蹄子,跟著我是想如何?莫不是想去春香園跟常能團聚?”
喃月從地上爬起來,捂著那半邊臉看向空淨。她告訴自己不要慌,先拖著,讓常慧緩一緩,二人一起,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四周寂靜,隻有常慧的咳喘聲。
“空淨,我已經將你做的事告訴空安師太了,你且等著製裁吧!”
空淨哈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天大的笑話,一個罪臣之女,還要製裁我?是夫人施舍,才讓她暫管德安寺。等夫人回來了,誰認識她是誰啊?”
喃月舌尖抵住上顎,緩解右邊臉的腫脹感,“夫人?你是姨母的丫鬟?”
空淨收斂笑意,“你倒是聰明。”
“既然你是姨母的丫鬟,應該......”
“應該待你似主子一般?”空淨搶話道。
常慧看向喃月,喃月也用餘光看向常慧,麵上還在與空淨周旋,“姨母若是知道了你這樣作為,定不會饒恕!”
“嗬,夫人知道了,隻會樂見其成。你與你那個母親一個德行,滿口的仁義道德,卻搶了嫡妹的婚事,原本在這寺裏苦渡的應該是你母親才是!”
喃月不是從前的喃月,自然不會被她幾句話挑唆。
“姨母剛到這兒成為主持,我就來了,我在這待了七年,可姨母卻有一半時間不在寺裏。真正苦修的隻有我,就連你,也算不上苦修吧!”
空淨瞪著喃月,“我本該跟著夫人嫁入林家,熬個幾年,說不定也會被抬成姨娘。而不是他遭雷劈的王家,整個被下了罪,來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界!”
“那跟我又有何幹係?你如今這樣,是我害的不成?”喃月放下手,露出那紅腫的臉來。
“你那下賤母親做的事,合該你來償還,本想著把你賣給馮婆子,可你生得這個狐媚相,萬一被哪個眼瞎的贖了身,可就便宜你了。”
任喃月如何鎮定,手心裏也出了汗,腳步不自覺退後一步。
“怕了?還沒到時候呢。臨縣有個朱老爺,肥頭大耳,納了十八房小妾,已經死了十個了。我聽說這個朱老爺有一隻黝黑黝黑的狼犬,同吃同住,親如兄弟。這狗就連性子也和朱老爺一樣,也喜歡漂亮姑娘呢!哈哈哈哈!”
胃裏翻江倒海,喃月沒忍住嘔了嘔。
空淨笑容更加張狂,常慧也站起身,和喃月對視一眼,喃月忍著不適,猛得點頭。
二人忽的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