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了，一點小事，也犯不著搜屋子。喃月姑娘，你先回去吧，常圓、常慧，你二人跟我來。”空安深深看了一眼喃月，轉身離開了屋子。

常慧走到門口處，側過頭，嘴角翹了翹，輕輕哼了一聲。

“空安師太這是明晃晃的包庇！”聊楚狠狠跺了下右腳。

喃月拍了拍聊楚的肩膀，“先回去。”

回了院子，喃月站在門口又看了一眼黃梅樹，“可惜了。”

“太欺負人了！”聊楚紅著眼眶看著淩亂的黃梅樹，“這院子也就有棵樹能讓姑娘解悶，還叫她們給禍害了！”

喃月拉過聊楚的手，安撫地拍了拍，“也怪我，隻圖幾句言語上的爽快，竟激得她們剪了樹枝，以後，躲著點她們便是了。”

“姑娘何須忍耐，您是高門顯貴的嫡女，咱們老爺可是聖上親封的歸德將軍。就這些小蹄子，原是給您提鞋都不配。如今真是落了平陽，被她們爬上頭來！等您回了林家，一定把這等混賬大棒子打下山去！”

這段時間聊楚日日都在說回林家如何如何，可在她看來，這輩子都夠嗆能回了。

不能回林家，喃月是沒覺得可惜的。本就與他們不熟悉，回去後如何相處尚且不談，那高門大戶裏麵的規矩頗多。若是每日連吃飯走路都有計較，那可是要為難死她了。

雖然不想回林家，但她還真沒有想在這寺廟裏守一輩子，自救才是根本。

又是一日清晨，朝露晶瑩，草間清翠，隻是可惜了那一棵黃梅，光禿禿的，讓人看著心酸。

空安師太講完經後，眾人紛紛起身離開，隻有喃月和聊楚沒動。

“有事？”空安師太看了一眼喃月，心想莫不是為了昨日黃梅樹的事？

喃月笑著走上前來，“是”，她斟酌著要如何開口。

空安師太將經書放好，也起身，“貧尼先給喃月姑娘講一件事吧！”

喃月有些驚訝，旋即點點頭。

“常蓮前幾天在河邊打水，發現一隻斷了尾巴的魚，就撿回來放在後院的蓮缸裏。蓮缸裏原本有兩條錦鯉，見這條斷尾魚，受了驚，咬斷了蓮花，常蓮來問我要如何處置？”空安師太看著喃月的眼睛，“要讓姑娘說，要如何處置？”

喃月挑了挑眉，笑了一聲，“那便不用管它們就是了，既然蓮花都斷了，那應該沒有別的東西可咬了，難不成兩條魚還能撞破蓮缸不成？”

空安師太點了點頭，“正是這個理，後來常蓮又問貧尼，若是這兩條錦鯉又受驚去咬這條斷尾魚，該如何？貧尼教導常蓮，不能因為可憐一條斷尾魚，就把錦鯉移到別處的道理。姑娘覺得呢？”

“師太說的是，隻不過這斷尾魚不似寺廟裏養的錦鯉那樣乖巧，萬一它受驚，將錦鯉咬死可怎麼辦？”喃月裝作天真無邪的樣子，眨眨眼睛看著空安師太，似乎等她的回答。

空安師太蹙眉，“姑娘認為該怎麼辦？”

“自是告訴常蓮小師父，將這斷尾魚放回河裏去，它雖斷了尾，但也沒人說它在河裏不能活。”喃月臉上一直帶著笑容，抬眼看去，就是一個毫無心機的小女孩。

空安師太雙手合十道：“也好，本就不是一起養的，眾生皆苦，我佛慈悲。放它去吧！阿彌陀佛。”

喃月低下頭去，也雙手合十。

空安師太道：“姑娘有何事？說吧。”

喃月道：“我想下山，求師太應允。”

空安師太蹙眉，“這件事貧尼說的不算，需得主持應允才行。”

喃月道：“主持不在，師太說可以便是可以。”

空安師太搖搖頭：“這寺裏隻有負責采買的常清、常靜可以下山，其餘人不行。”

喃月身側藏在寬大尼姑服下的手指蜷縮著，“師太，我本不是在寺裏修行之人。當初我奶娘不能跟隨我入寺，現在就在山下住著，我已有七年不曾見她了，也不知現在她身體如何了，我想她了。出家人慈悲為懷，還望師太應允。”說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聊楚也嚶嚶地哭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