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暉殿內眾人心思各異,比宮廷劇還精彩。
千笙看了場承暉殿直播,對流空說:“流空啊,這大徵帝真是又狗又渣,我真想刀了他。”
流空淡定道:“等時機到了,自然有人刀他。”
這位大徵帝的結局不是一般慘。
他賣了個關子,沒提前給千笙劇透。
千笙心裏明鏡似的,知道大徵帝就相當於磨刀石一般的存在,如今蕭珩這把刀還未鍛成,大徵帝自然不可能輕易下場。
她問:“蕭珩什麼時候能醒?”
流空哼了一聲,老神在在道:“蕭珩一直就沒暈,畢竟外人看他在樹上吊了半天,他為了讓這出苦肉計更逼真,自然得掐著時間醒過來。”
“那我就再給這出苦肉計添一把火。”
千笙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確定自己灰頭土臉後施施然地往承暉殿裏闖。
“笙笙,蕭珩不是讓你老老實實呆著嗎?你這麼闖到大徵帝麵前,找死啊!?”
流空搞不明白千笙腦子裏在想什麼,急得在她識海裏直蹦躂。
千笙笑了笑道:“流空啊,有一句成語你知道嗎?”
“什麼?”
“置之死地而後生。”
......
承暉殿內,氣氛低沉無比,有微弱的呼吸聲綿延響起。
大徵帝一臉不豫,這都快半個時辰了,蕭珩還沒有蘇醒,他已經等的不耐煩了,正要嗬斥禦醫不中用,耳中突然闖入一聲呼天搶地的哭喊。
“殿下,我可憐的殿下啊,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千笙連滾帶爬地撲到蕭珩床前,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仿佛根本沒看見殿中眾人。
大徵帝:“......”
哪裏來的小宮女,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
李忠見大徵帝臉色黑的像鍋底,操著尖利的太監嗓怒斥道:“大膽,竟敢衝撞皇上。”
千笙用臟兮兮的袖子擦了擦臉,結果更加灰頭土臉了,她又連滾帶爬地跪到大徵帝麵前,先是結結實實地磕了幾個頭,然後才抽抽搭搭地開口。
“皇上,皇上,救苦救難、大慈大悲、英明神武、愛民如子、仁善無比的皇上啊,您快救救三殿下吧。”
大徵帝眉頭跳了好幾下,額角青筋微微繃緊,但對於千笙的彩虹屁還是很受用,他神色肅穆威嚴,頗有一番明君的氣勢。
“你是何人,為何哭得如此淒慘?又為何要朕救三皇子?”
千笙把蠢宮女的形象演得淋漓盡致,可憐兮兮道:“皇上,奴婢是承暉殿唯一的使喚宮女,外麵的人見三殿下勢弱,不但不給三殿下飯吃,還總來欺負三殿下,三殿下都快病死了,奴婢剛剛去殿後打水,一個眨眼的功夫,三殿下就半死不活了。”
她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哭嗝。
大徵帝也是皇子奪嫡中殺出來的狠人,怎麼會不知宮廷裏這些仗勢欺人的臟事,他是不待見蕭珩,但蕭珩終究是皇子,是主子,竟被奴才欺淩至此,不正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臉嗎!?
“放肆,李忠,你立刻去懲辦那些欺淩主上的奴才。”
“......”
千笙看著大徵帝道貌岸然的虛偽麵孔,想刀了大徵帝的欲望愈加強烈,她用餘光瞥了眼躺在床上的蕭珩,很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手指的蜷縮動作。
嘔吼,這是要醒了。
微弱的咳嗽聲響起,吸引了殿內眾人的注意力。
蕭珩掙紮著起身,仿佛用盡全身力氣那般,下床朝大徵帝行了個恭敬的跪拜禮。
“見過父皇。”
大徵帝臉色稍霽,卻沒有讓蕭珩起身,沉聲道:“珩兒,你可知皇子自戕是大罪。”
“兒臣一時糊塗,還請父皇降罪。”蕭珩嗓音嘶啞,又幹又裂,像是繃斷的琴弦一樣難聽,他一雙稚嫩的眸子中水光瀲灩,又含著幾分期許:“其實上吊的那一刻,兒臣就後悔了,腦子裏全是往昔父皇教導兒臣讀書習字的畫麵,心裏就想著父皇一定會來救兒臣的,果然父皇真的來救兒臣了。”
大徵帝肅聲道:“你受的委屈朕已知曉,朕定會嚴懲那幫欺主的奴才。”
蕭珩抬頭望著大徵帝,紫青的勒痕印在白皙的頸項上,被陽光一照突兀又可怖,他愣了一瞬,像是祈求庇護的小獸那樣怯懦又期待地開口。
“父皇會一直護著兒臣嗎?”
大徵帝一怔,長歎一聲,語調晦澀不明道:“你是朕的皇子,朕定會護你。”
如果是不明就裏的外人,定會被眼前的一幕感動。
千笙卻隻覺得諷刺又可笑。
君不君,臣不臣,父非父,子非子。
可歎還得演上這麼一出父子情深的戲碼。
折騰了大半日,承暉殿終於恢複成了承暉殿中那種悶死人的安靜。
“可算都走了,這戲演的我都快嘔血三升了。”
千笙揉著跪的酸麻的膝蓋起身,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床上。
蕭珩看著坐在他身旁的女人,麵無表情道:“你擅作主張跑到父皇麵前陳情,簡直膽大包天。”
千笙揉著膝蓋,瞥了一眼不領情的蕭珩,沒好氣道:“我這還不是為了殿下,外人陳情比你親口吐露的效果好,也更容易取信,殿下要是看不上我的手段,大可阻止我啊。”
蕭珩嗤笑:“本殿要是阻止,你我都得死。”
千笙水靈靈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她側身撞了一下蕭珩的肩膀,頓時就笑開了花。
“不管怎麼說,這次的計劃圓滿成功。皇上不但解了殿下的禁足,還讓你重新住回承暉殿,又送來不少上好的吃食用品,我們未來總算不用為生計發愁了。”
蕭珩精致的眉眼微微抬起,目光落在了千笙那張臟得慘不忍睹的臉蛋上,她的麵頰上布滿了淚痕和灰土,完全看不出往日俏麗的模樣。
他似是無意的問:“你倒是哭得悲天動地,也不知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放心,全是假意。”千笙翻了個白眼,頭頂仿佛燃起一團火焰,磨牙道:“其實我根本哭不出來的,為了演好這場哭戲,我特意找了兩片生薑擦眼睛,我眼睛現在還疼呢。”
蕭珩嘴角抽搐:“......”
他就知道。
麵前的女孩正要抬手去揉眼睛,她的手沾滿了灰土,若是這樣揉眼睛,肯定會更加難受。
蕭珩下意識地覺得不喜,抬手握住了千笙的胳膊:“手臟。”
千笙嘟著嘴,苦惱道:“可是我眼睛疼啊。”她瞅著蕭珩,笑的賊兮兮的:“要不你給我吹吹吧。”
蕭珩怔住,女孩的眼睛紅彤彤的,仿佛凝了露水一般動人。
罷了,她這般淒慘的模樣都是為了他。
他停頓了半刻,緩緩欺身,對著那雙水色瀲灩的眼睛輕輕吹起了風。
“自作自受。”
他嘴上不饒人,動作卻十分輕柔。
幸福值+5
麵對增長的幸福值,千笙也懶得在意蕭珩的冷言冷語了。
果然是個缺愛的小孩子,對他好就會覺得幸福。
隻是離這幸福值漲滿還有好長一段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