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歲的我在那個春天,如饑似渴的讀書。
哪怕遇到一個不認識的字,我都會按照部首查字法把它查出來,否則,我會茶飯不思。
那時候幾乎全村的同齡人都是弟弟的朋友,而我,除了我五叔那個混蛋之外,幾乎沒什麼朋友。
開春了,白晝開始長了。
那天下午五點來鐘,我正坐在家門口的石頭上看書。
突然眼皮一陣跳,怎麼也停不下來的那種。
我讀不下去了。
不是書裏的內容不吸引我,而是我的預感告訴我,村裏又有什麼大事會發生。
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
西山一抹殘陽。
我家離村裏的下坡地隻隔著兩家。
我是看著弟弟氣喘籲籲的跑回來的。
“哥,不好了!”
我弟弟可能是累壞了,半天都沒喘過氣來。
“咋了?”其實我就在明知故問。
我從來不在弟弟麵前顯擺自己。
“剛才我們去河灘玩,你猜我們看到啥了?”弟弟眼裏放著光。
河灘前有一處小樹林,那裏幾乎就是我們都童年樂園。
他說他們剛進小樹林。
就看到一棵樹的枝丫上飄著一個紅色的東西,搖搖欲墜。
看來我的預感真的應驗了。
我連忙丟下書本。
“老二,你還敢去不?”我問弟弟。
“哥你瞧不起誰呢?”我弟弟拍拍胸脯。
“他們幾個呢?”我問弟弟的小夥伴們!
“早都嚇跑沒影子了。”
“媽我們過會兒再回來吃飯。”
說完我倆屁顛屁顛的就跑了。
一路向東奔河灘。
進了小樹林。
天已經慢慢暗下來了。
那個飄浮在半空中的紅色影子特別紮眼。
應該是懸浮的身影才對。
我把弟弟護在身後,沒幾步就來到了那個懸浮在半空中的身影麵前。
海拔不高是硬傷。
不過也算是不虛此行吧!
那是一具一身紅衣的女屍。
頭發長長的。
看樣子就是今天白天發生的事兒。
我跳起來都夠不到她的腳,不然我們哥倆一定會把她放下來的。
“回去吧!告訴爸!”
女屍的長發蓋住了她的全部臉,加上天還快黑了,我們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的臉。
我弟弟也是好樣的,他全程都沒有害怕,而是非常好奇。
他之前跑回去就是為了給我報信的。
我們倆是一路溜達回去的。
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爸,老二在河灘小樹林發現一個上吊的。”
我這話說的是如此風輕雲淡。
“我倆還去看看,的的確確就是具女屍。”
我咬了一口大餅子。
就當平常嘮嗑一樣,把這事兒和我爸說了。
起初我爸並沒有相信我們的話,因為我們的臉上絲毫沒有半點兒恐懼。
“小孩子家家的別沒事兒找事兒,還女屍,吊死鬼,又是你五叔瞎白話的吧?”
父親喝了一口酒。
“你不信算了!”弟弟夾了一口菜。
“爸,你不信我們現在可以去看看。”
這話是我弟弟說的。
我爸看了一眼弟弟,又低頭看了一下我。
“走!”
“要沒這事兒,你看我咋收拾你倆。”
我爸畢竟兼著治保主任的工作,這都歸他管。
我爸從抽屜裏摸出一把手電筒,讓我倆帶路。
還沒到地方,小樹林外就已經圍了不少人了。
我爸推開他們,帶著我們倆就往裏麵走。
果然離不遠就看到了那具女屍。
小樹林裏有野果子,秋天時候就我們經常來這裏吃果子。
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小路。
“來幾個人。”
我爸回頭喊了一嗓子。
來的都是村委會成員。
符合特征的同齡女子在村裏有好多,根本不敢確認這具屍體是誰。
我爸拿手電筒在人群中晃了幾下,獨獨沒有發現一個人。
靠打獵為生的獨槍張。
他年輕時候經常獨自拿著一杆槍上山打獵。
雖然那個時候每個村都有一夥專門打獵的,那時候打獵也合法。
但是這個獨槍張從來就沒有搭檔,一向獨來獨往,也很少和人溝通。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喝酒,打獵,睡覺。
獨槍張二十左右的時候曾經有個老婆,可倆人沒過多久他這個老婆就走了。
二人也沒留下啥一男半女的。
在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獨槍張都是獨居。
那時候他又有了一個新的外號,叫孤墳野鬼張傻子。
外界對他的評價,獨槍張從來也不聲張,反正在他那裏,你別人怎麼說那是你們的事,我怎麼過是我們的事。
再他四十多歲的時候,有一年去山裏采野菜。
認識了兩個南方人。
兩個南方人是父女關係。
是專門來這裏收山野菜的客商。
為了夢省點兒錢,父女倆決定自己也多少采點兒。
那個地方叫屍骨溝,是附近幾個屯子的禁地,根本就沒人敢去。
隻要你去了,定叫你有去無回。
南方人從來沒聽過這個傳說。
這父女二人是誤打誤撞進到這屍骨溝的。
屍骨溝果然名不虛傳。
一進入到這裏就仙氣飄飄。
你肯定會聽到在某一個方向聽到某種樂曲。
類似那種哀樂一樣的樂曲。
比哀樂還要難聽多少倍。
在這裏你是看不到你的腿的,甚至腰部以下你都看不到。
如果你有同行人,你也隻能看到他的胸部和背部。
連頭你都看不到。
周圍時不時的還有各種野生動物的哀嚎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在你身邊出現一群叫不上名字的黑色飛鳥。
隻要你見到牠們,那你無論有多少人,都不一定能活著離開這屍骨溝了。
傳說這種成群結隊的飛鳥事專門啃食人的屍體的。
如果沒有人屍。那就啃食大型野生動物的屍骨。
這裏也就因此得名。
多少年來有多少英雄漢命喪在這裏。
能活著來回出入這屍骨溝的,附近十幾個村屯中也隻有獨槍張一人。
他四十多歲那時候已經不怎麼讓打獵了。
隻有少數幾種野生動物可以打。
離開獵槍,獨槍張還有一樣看家本事,那就是不用眼睛,也能清楚的分辨出各種山野菜,以及可以食用的野蘑菇等等。
各種山參也不在話下。
說來也巧。
也許是各種動物的屍體死後滋養了這裏的土地吧!
這裏的山野菜以及各種山珍那是數不勝數。
獨槍張也是被生活所迫。
一個人也是要吃飯的。
更何況他還養了一條大狼狗和一隻模樣十分調皮可愛的狸花貓。
這一人一狗一貓形影不離不離好多年。
獨槍張上山,狗負責看家,貓咪負責捉老鼠,一狗一貓不亦樂乎。
“救命,救命!”
離著好遠,獨槍張就聽到了這微弱的聲音。
剛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仔細聽來才確定這根本不是幻覺。
獨槍張奔著聲音的方向就去了。
在一處陰暗的小山坳裏,他發現了求助的女子。
還有一位比自己年齡還大一些的中年男人。
他二話不說救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