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的日子如期來臨,李恒坐於上座,我坐在他的下手邊,看著一個個歪瓜裂棗般的秀女排成一列進宮,也看著李恒漸漸黑下來的臉,心裏樂開了花。
反正李恒也不喜這些女子,選好看的與難看的在他看來,又有何區別。
我抿緊了唇,以防笑意從嘴邊綻出,揚眉去看他的神色,隻見他薄唇緊抿,眉頭緊鎖,眼皮一掀看向了我,那副神情,比之宮外正要殺豬的屠夫不遑多讓。
我正忍不住要笑時,卻見他鐵青的臉上突然有了絲笑意,我順著他的目光疑惑地轉頭看去。
隻見後來的第二排歪瓜裂棗的秀女中間,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眉宇間頗有些英氣的女子,與周遭這些扭扭捏捏小家子氣的秀女倒成了強烈對比。
我心下一沉,忙拿了秀女的冊子來看,隻見那冊子的第二頁最後一行上,坦然然寫著三個字:武華盈。
我不解,翻來覆去將冊子來回翻了好多遍,我記得清清楚楚這三個字我是打了叉的,後來冊子送去戶部時我還讓父親在戶部的心腹查了查冊子,怎會,怎會出錯?
“皇後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李恒轉過頭來,揚唇笑著看向我道。
我的疑惑瞬間有了答案,李恒想讓誰成為秀女入宮,豈是我隨便一筆一劃就能阻止的。
“回陛下,臣妾是有些乏了。”我咬著牙亦笑著點了點頭,起身便要退下。
“皇後該多注意身體,多休息休息才是。”假意關心的話語在我身後響起,我一時連頭都懶得回,隻一心想回棲鳳殿。
然回宮的路上,我心頭卻是冒出了無數個疑問,李恒真的是得了厭女症嗎?武華盈進宮後,他會碰她嗎?當年關於先皇與太後的那樁秘聞又是什麼?
而前兩個問題的答案,很快有了結果。
李恒頭一次翻了後宮的牌子,嶄新的綠頭牌上刻著鮮明的兩個字——玉嬪,進宮就被封嬪位的秀女少之又少,足見其受寵程度。
武華盈被小黃門用轎輦抬著進入乾清殿內殿的當晚,我又被太後叫了去做思想工作。
“蒔一,你嫁進宮中這幾年,委屈你了。”太後愛憐地看著我,吩咐人端了一盤瓜果。
我吃著瓜含糊道:“蒔一不委屈。”
“你呀,終究還是要有個孩子,你父親才能在前朝站穩腳跟。”
“姑母說得是,蒔一明白。”我又吃了口瓜答道。
“你們王家的榮耀,靠不了哀家了,哀家老了,得靠你,你明白麼蒔一。”太後意味深長地深深瞧了我一眼,後又語重心長道。
“是,是,蒔一明白的。”我連連唯唯諾諾地點頭,她這才滿意地長歎了口氣。
我都明白,說到底,李恒如今是要掌權的,太後也隻是我爹的義姐,昔日太後為了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認了我爹為義弟,一手將我爹抬了上去,與我爹權勢相承。
如今她要退居幕後隔岸朝堂,也再幫不得我爹了,我們王家,就隻得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