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上還在誇獎我老公大公無私,是個見義勇為的好青年。
我卻忍不住從心底浮起冷笑,什麼好青年?拿自己孩子的名去博虛名的青年嗎?
我恨不得鑽進電視機裏把我那個道貌岸然的老公按倒在地。
我撥通了他的電話,劈頭蓋臉地質問他,“你現在在哪兒?”
“對不起,公司這邊有點事情,我要出去。”
我老公說著抱歉,聲音裏卻一點抱歉的意思也沒有。
我冷笑道,“你們領導不知道你死了女兒,還逼著你去出差?”
“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他很善於站在高處打壓我。
以前,我會理解,會退讓,會安慰自己這是他的責任。
可是今天,我女兒死了。
我掛了電話,直接撥通了他領導的號碼。
“我不是給小陳放假了嗎?”
他的領導似乎也很詫異,沒掛我的電話,直接把人喊過來了解情況。
我才知道,單位體恤他的情況,給他放了一個月長假,但他自己偷偷又跟人換班去了。
領導怒罵道,“胡鬧!”
又在電話裏安撫我,“都是底下人沒商量好,我讓小陳趕緊回家。”
我心知肚明,他就是不想回家來麵對我罷了。
電視上新聞重播了好幾次,我一遍遍地看,看到自己麻木。
在其中一個報道鏡頭中,我清晰地看到那個從歹徒手上被搶走的孩子,哭喊著撲進了自己母親的懷抱。
我不由聯想,自己的孩子在歹徒手裏,不知道應該多害怕。
我的指甲摳破了沙發皮,露出裏頭並不好看的海綿。
自虐般,我反複觀看那段新聞視頻。
漸漸地,我注意力從小孩子身上延伸到那位母親身上。
她的側臉讓我覺得眼熟,很快,我想起來,我拿出了老公高中畢業照片。
跟站在第二排中間,我老公前麵一排的女生幾乎一模一樣。
我的手指摳進肉裏,不敢置信。
我翻箱倒櫃把老公之前高中的畢業冊拿出來,一頁頁地翻。
果然,上麵有很多人留言,“祝你和阿茹百年好合。”
“你和阿茹到時候喜酒不要忘了我們。”
我再次撥通了警局的電話,我說我想知道我女兒救下的那個孩子目前還好嗎?
對方告訴說已經妥善安置了,我問,可以去看看嗎?
對方說要先聯係一下家屬。
很快電話回過來,說我老公已經去看望過對方了。
“什麼時候?”我不禁追問。
“今天上午的時候。”
“你是說,我去認領屍體的時候,我老公在安撫那對母子?”我的聲音裏忍不住怨毒。
正說著,我老公卻倏然打開了門。
他站在門口,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對不起,我......”
我抄起電視櫃旁邊的花瓶直接往他腦袋上砸過去。
我老公沒躲,任由花瓶砸破了頭。
一條蜿蜒的血線從他的額頭上流下來,自下頜處滴落。
我指著電視屏幕裏的那對母子問道,“陳霄,你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孩子沒了,她的孩子還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