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爸爸始終沒有等到門開,倒是對門鄰居開了門。
「神經病啊,大早上吵吵,別人不睡覺我。」
「對麵早就已經沒有人了。」
鄰居的語氣很不好,又接著罵了幾句。
平常爸爸最注意形象,隻是握著拳頭,硬生生忍住了動手的衝動,低聲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
鄰居睡眼蒙矓,上下掃視了一下爸爸,嗤笑出聲。
「半個月前就一直沒人了,房租沒交,房東也聯係不上人,昨天把他的東西都丟出去了。」
「看你人模狗樣的,自己穿那麼好,兒子住在這個破地方,人不見了都不知道。」
鄰居嘟囔著再次關上門。
任由爸爸有氣無處發。
他陰沉著臉回到車上,垂著頭,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的心神微動,他想起被綁架的我了嗎?
半晌,他重新拿起手機,發給了他的特助。
「找一下何簡在哪?順便把我的副卡停了。」
我輕瞥了一眼他,他想幹什麼我已經猜到了。
無非就是想用此來逼我現身。
之前很多次,我不願意被抽血的時候,他也用過同樣的手段。
對於一個十幾年流離失所的人來說,我萬般珍惜現在的生活,也格外珍惜讀書的機會。
所以他的每次威脅都會奏效。
隻可惜這次,不能讓他如願了。
我跟著爸爸去了公司,安靜地待在一邊看他處理工作。
不過他今天應該心情不太好,秘書給他送文件都莫名其妙被批了一頓。
我跟了他一天,就沒有見他的眉頭鬆下來過,眼神也時不時落在手機上麵。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他的臉上瞬間露出一抹笑。
「找到了嗎?」
「你說什麼,安安想回家了,想你來接我們回去。」
媽媽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過來。
爸爸的笑容淡下來,卻還是應允了。
他重新打起精神,拉上衣服,趕去了醫院。
我心裏愈發地惆悵,工作繁忙的爸爸會去接何順安回家,癡迷人體科研的媽媽也願意舍棄工作陪何順安。
這是我從來沒有的待遇。
我跟著他們回到了別墅,好奇地四處打量了一下。
除了第一次進來,我就再也沒有來過了,沒想到再次進來竟是以這種形式。
爸爸因為有工作要處理,先回來書房。
我沒有跟著他,而是跟在媽媽的身邊。
我親眼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扶著何順安坐在床上,眼裏滿是心疼。
我卻隻覺得好笑,明明他隻是傷了手,卻可以讓所有人心驚膽跳。
大概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
我蹲在媽媽的身邊,她麵色溫柔地給何順安喂粥,兩人交談著開心事,媽媽笑得格外開心。
我的心不自覺地抽疼了一下,卻被我很快壓下去。
原來,媽媽生活裏不是隻有研究,她也有耐心聽一個人分享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