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桉在一片鳥鳴聲中醒來,她掀開被子起身,赤腳踩在鋪了羊毛毯的地板上,走到落地窗前。
晨間那片藍桉林美得如夢如幻。
藍桉這種植物既霸道又溫柔,除了特定的紅嘴藍鵲,絕不允許其他鳥類棲息在它身上。
蘇桉靜靜看了一會景色,直到陽光刺破薄紗般的山嵐,灑下一地碎金。
這份難得的靜謐被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蘇桉擰眉看向床頭櫃上的手機,心裏很是抵觸。
許言平已經兩天沒有消息了,這會突然“詐屍”是要做什麼。
蘇桉想視而不見,可電話鈴聲接連不斷地又響了起來,一聲響過一聲,催促的意味十足。
蘇桉歎了一口氣,上前接通電話。
“蘇桉,你現在本事大了。你這兩天去哪了?”許言平不耐煩的叫囂從話筒裏傳出來,擾得蘇桉眉心越皺越緊。
“怎麼,許大少您這個大忙人,可算是想起自己還有個媳婦了?”
蘇桉冷笑一聲,要是她沒猜錯,這兩天許言平肯定是在外麵鬼混,根本沒有發現她沒回老宅。
隻是這會冷不丁想起她來,是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許言平見蘇桉現在跟他說話就像個刺蝟似的,被吵醒的起床氣也越發上頭,巴拉巴拉一頓輸出。
“蘇桉,你現在什麼意思?要是不想過了趁早說。你看看現在哪還有為人妻、為人媳的樣子?”
蘇桉捂住聽筒,別過頭去,“說重點,不然我掛了。”
許言平心口劇烈起伏,你你你了半天,才不甘不願道:“這周五,小叔要安排家宴。說是有重要事情宣布。”
要不是許正陽點名了要許家每個人都參加,許言平和丁靜芸都不想讓蘇桉出席,甚至打起了帶白嫣露麵的主意。
但許正明從董事局聽到隱晦的小道消息,說是許正陽最近在醞釀大動作,要收購一塊地,說不定他手頭的流動資金有限,需要從許家其他人手裏收攏一些資金。
許正明想著這或許是個好機會,可以趁機和許正陽談談條件,說不定能多要點回報收益。
再加上蘇桉手裏也有一點股份,所以許正明勒令許言平和丁靜芸在這個當口不要搞事。
蘇桉聽完許言平的話,表示自己知道了。
許言平被蘇桉淡漠的語氣噎的難受,開始找茬,“你現在人在哪裏?”
“這就不勞許大少操心了,我總有能去的地方。”
許言平嗤笑出聲,不甚在意地譏諷道:“找於樂去了吧?這麼些年,你的朋友也就隻有於樂了。蘇桉啊蘇桉,你混成今天這樣子,也得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
蘇桉心頭一跳,卻是沒有反駁許言平這話。
是啊,她變成現在這個連她自己都不喜歡的樣子,確實該捫心自問,為什麼要戀愛腦上頭,為了一個男人放棄一切,委曲求全。
接連失去兩個寶寶的剜心之痛徹底讓她醒悟了,靠誰都靠不住,隻有自己能把自己從生活的泥沼裏拉出來。
隻是她人到中年才明白這個道理,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
蘇桉聲音很輕,輕的就像是一根羽毛飄過。
“許言平,我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趁還有一點感情,咱們好聚好散吧,放過彼此。”
許言平愣住,他是想過離婚,但是從沒想過會從蘇桉嘴裏聽到這話。
他晃了一下神。
曾經的美好早就被時間消磨,如今蘇桉對他來說,隻是一個食之無味的雞肋。
許言平猶豫了幾秒,狠下心來,“蘇桉,你沒有保住兒子,囡囡的死也有你失職的原因,所以你是過錯方。你應該淨身出戶。”
蘇桉捂著心口大笑起來,笑得眼角都分泌出了生理性的淚。
她想過許言平不會老老實實離婚,但是真沒想到他能做的這麼絕。
堂堂許氏集團的少爺,做出這麼掉價的舉動也是真不要麵子了。
那誰地產大亨家的公子,談個女朋友分手都是好幾千萬的分手費,到了許言平這裏,對待原配妻子居然是要讓她淨身出戶?
蘇桉本來倒不是非要計較的那麼清楚,可人家都欺負到她麵前來了,她再忍氣吞聲就是真慫。
“許言平,既然你提到了過錯方,那咱們可就有的掰扯了。”
蘇桉切換手機頁麵,把先前那條匿名短信截了個圖發給許言平,“許大少,這些東西我還有很多。你說咱們要是對簿公堂,究竟誰是過錯方!”
許言平看著那個截圖,氣的臉都青了。
他沒想到那些賤女人還給他玩了這麼一手,錢貨兩訖了還敢把證據送到蘇桉手上去。
許言平咬了咬牙,“蘇桉,我警告你不要亂來。你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你一個億,足夠你們蘇家下半輩子舒舒服服過好日子了。”
一個億?正好是他那輛新車的價格。
蘇桉嘴角譏諷的弧度越來越大,“許言平,周五的家宴是個好時機。咱們正好可以好好說道說道這事。”
蘇桉說完,不給許言平再說話的機會,幹淨利落地掛了電話,把他拉黑、刪除,一條龍服務做到位。
跟這種法盲再多廢話幾句,她的結節都要多幾個。
既然私下協商不了,那就請民法典教他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