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未歸的夫君從戰場上帶回了一名孤女,大家都說我這個將軍夫人或要失寵。
誰知孤女見我的第一麵,就激動的撲進我的懷裏要向我報恩。
上一世,我被她騙了,日日喝下她端來的慢性毒藥,最終淒慘的死在了她嫁入將軍府的當夜。
我死後,他們霸占了我的嫁妝,誣陷父親通敵叛國,滅了蕭氏滿門。
這一世,我望著眼前要做牛做馬報答我的女子:“牛馬府裏不缺,五穀輪回之所倒是缺了些桶筅子。”
她抬起頭,臉上露出茫然。
丫鬟:“以後淨房每日百十來個恭桶歸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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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辰安凱旋回朝的消息傳回的這些天,整個將軍府都洋溢著喜氣。
貼身侍女阿福天天在我身邊念叨:“小姐,姑爺要回來了,您怎麼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
孫嬤嬤聞言立刻斥道:“阿福,之前將軍不在府裏也就罷了,如今回來了,你應當稱呼夫人,讓人聽見說咱們丞相府出來的人沒規矩。”
我擺了擺手,無所謂道:“無妨,隨她吧。”
阿福吐了吐舌頭,在孫嬤嬤的笑罵聲中跑出門了。
上輩子我病重,林若初為了氣我,將阿福發賣至煙柳之地,沈辰安允了。
不久後,便傳來阿福自盡的消息,我悲痛欲絕,花光了僅剩的積蓄,贖回了阿福的屍身,明明花一般的年際,不到三個月便被折磨的體無完膚。
這輩子她依舊鮮明活潑的站在我麵前,真好。
規矩什麼的,我根本不在乎,如今我倒要讓他們看看,在這個將軍府裏,誰才是規矩。
我是丞相府的嫡女,母親是高陽郡主,外祖父曾是三朝元老,天子帝師,兄長如今已進入禦史台。
以我這樣的家世,本不會下嫁給沈家。
而五年前的漠北之戰,沈家男兒皆為國捐軀,就剩沈辰安一個獨苗,上元節前夜,沈辰安當著眾宗室皇親的麵,跪請上奏求娶於我。
皇上為安撫功臣,無奈下旨將我嫁給沈辰安。
沈辰安說他娶我不僅是因為我的家世,更是早早對我一見鐘情,並承諾此生隻我一人,絕不納妾。
我想吃東街的桃花酥,他便淩晨去排隊,趕在我清醒的第一刻將炸的酥脆的果子喂到我的嘴邊。
我感到心緒不寧,他便親自跪行永寧寺三千步梯,膝蓋血肉模糊隻為替我求得一張平安符。
我若有小病小痛,他更是擔憂的夜不能寐,成日守在榻前。
我們婚後的日子過的如膠似漆,蜜裏調油,在眾人麵前沈辰安儼然一個妻管嚴的樣子,給足了我臉麵。
畢竟在這個時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態,沈辰安待我如此好,就連一開始極力反對這門婚事的母親也逐漸接納了他。
一時間,我成了臨安城眾貴女命婦羨慕的對象。
我後來才知,原來深情是可以裝出來的。
沈辰安一直怨我恨我,他怨我下嫁給他,惹來閑言碎語說他攀高枝落了麵子。
他恨這樁婚事斷了他與青梅竹馬之間的緣分,心底厭惡我還要裝作深情的樣子與我親近。
可是他忘記了,明明是他主動求娶我的。
他娶我對我好隻是“忍辱負重”,一切都是為了借著我的家世地位往上爬,為了有朝一日能為他沈家滿門複仇。
婚後一年,漠北再生異變,在父親的力薦之下,沈辰安被封為定遠大將軍,隨三皇子出征,這一走就是三年。
如今,他要回來了。
上輩子,這是我噩夢的開始。
這輩子,這會是他們噩夢的開始。
翌日,我如同上一世一樣,領著眾人在將軍府門口翹首以盼。
馬蹄聲滴滴答答傳來,微光中,一英俊男子端坐在馬背,戰袍肅穆,玄甲明光。
走近才發現,他懷裏圈著一嬌弱女子,明眸流盼,正怯生生的打量著眾人。
沈辰安率先下馬,隨後將手遞出,欲扶那女子下馬。
孫嬤嬤最先變了臉色,阿福看向女子的眼神更是充滿敵意。
將軍三年未歸,回府時竟帶回了一名陌生女子,立刻引的眾人竊竊私語。
我麵色如常,帶著下人們行禮。
幾乎在我出聲的同時,林若初瞬間望向我。
她的眼裏滿是欣喜與不可置信,伸向沈辰安的手如觸電般撤回,艱難翻身下馬,向我撲來。
“仙女姐姐,真的是你嗎?我終於找到你了!”
“辰安,這位是?”我麵色不解。
沈辰安眼裏掠過驚訝疑惑,似乎沒想到林若初口中要尋的人便是我,隨即很快掩飾了下去。
多麼高超的演技,比南府的戲班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風禾,這位是林姑娘,頗通醫理,在返程途中偶遇救過將士性命,她說要來臨安尋人報恩,便順路捎她一程,如此看來,也算有緣。”
好一個順路,好一個有緣,聽起來真是清清白白。
上輩子正因為這兩人的配合,我深信林若初對沈辰安沒有男女之情。
入府後,她更是滿心撲在我身上,比之沈辰安這個正牌夫君更是上心幾分。
聽說我於子嗣上艱難,更是日日鑽研醫術,尋訪偏方。
直到我離世,闔府上下竟沒有一個懷疑她對將軍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阿福張大了嘴巴,似乎沒想到話本子裏的事會發生在自己小姐身上。
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下,我一把接住林若初。
平靜的聽完她聲淚俱下的哭訴,說著當年我如何如神女下凡般拯救她於水火的經曆。
我恍然大悟:“我確實在數年前從教坊司救下一名被拐騙至京城的女子,那人竟是若初姑娘?”
林若初表情有一絲難堪,不能否認,也不想接話。
人人都懂教坊司是什麼地方,看向林若初的眼神裏已然多了幾絲輕蔑。
我嘴角帶著笑,從上到下打量著她。
“姑娘的那塊青白玉雪落琉璃佩呢?那時正是因為有賊人偷搶玉佩才招致禍端,如今怎麼不見戴上?”
林若初的故事本就是編的,我平日心善,在大街上救助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此事沈辰安自然知道,她賭的是我根本記不得她是哪一個。
她自然不知什麼玉佩,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偷偷瞅沈辰安:“許是,許是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