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丫頭,就知道睡懶覺!”娘的聲音穿透層層黑暗,我一睜眼便看到熟悉的環境,是我生活了6年的小屋,娘和蕭成華正站在床頭笑著看我。
我幾乎要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可那成為遊魂漂泊了幾十年的孤寂感不是假的,所以一切都真實的發生過。
當下我明白自己重生了,重生在一切悲劇未發生前。
上一世,爹娘本是普通的醫者,一次上山采藥撿到了一個渾身是傷的女孩,因她隻有五六歲,又受了不小的驚嚇,不記得家在何處。
爹娘替她治好傷便把她留在家裏,還說我們年齡一般大,就將她當成我的孿生姐妹看待,於是為她取名雙兒。
十年後的一天,雙兒被相府來的人接走,我才知道雙兒竟是相府嫡女,臨行前雙兒說想帶我一起回去,相府的人應允了。
我原想著陪她到陌生的家,待她安頓下來,便回到爹娘身邊。
她原名蕭成華,回到相府後受盡寵愛,但對我來說卻是噩夢開始。
她不讓我回家,強留我在身邊做下等丫頭,稍有不順心便用鞭子抽我,故意打碎瓷器讓我赤腳在上麵行走。
她說我這般無權無勢的下等人最是卑賤,她本該光彩璀璨的一生因那幾年鄉野生活染上汙點,讓她成為其他官家小姐背地裏奚落的對象。
更是在太子誇我一句“當真是個美人胚子”後,她嫉妒得發瘋,一刀刀割開我的皮肉,放幹我的血。
我因為怨念太深,成為一縷幽魂,被束縛在蕭成華身邊,被迫看盡她的一生。
前世的一幕幕在我腦海閃過,娘見我久久不答話,撂下一句快出來吃飯,便同蕭成華一起出去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發現記憶中這天應該是蕭成華被接走的前半個月。
一個計劃在我心中成型,這一世,相府嫡女該我來做了。
見過了爹,我便辭別爹娘,理由是跟著爹娘的師父,也就是我的師祖四處雲遊去了。
實則我一人前去上京,來到上京地界已是兩日後。
途經一湖,就見一個小女孩被推入水中,作為一名醫者,無法做到見死不救。
我站在岸邊縱身一躍,全力朝水中那個不斷撲騰的小身影遊去。
小姑娘被我拉上岸,她冷的渾身發抖,不住地對我說謝謝。
我定睛一看,竟是蕭成華那個不受寵的庶妹,上一世我被蕭成華關在柴房,這小姑娘偷偷塞給我一個饅頭。
她娘本是唱戲出身,被當時家世不顯的蕭父看中,強納了去。
如今蕭家如日中天,蕭父便瞧不上她娘,認為她和她娘是蕭家的汙點,對她們二人不管不問。
由於母親出身的原因,小姑娘便時常被同齡的公子小姐欺負。
他們這些公子小姐折磨人的手段怎麼十年都不變一下,動不動就推人落水。
看來真是上天幫我,此舉既償還了前世恩情,又得到一個名正言順進入相府的機會。
我說著無礙,我送你回家吧。
小姑娘感激地點頭。
剛走了兩步,忽聽身後有人說:“二位姑娘要去哪?不若本公子送你們?”
我一回頭,便見太子李玉錦一身常服,正笑望著我們。
我沒想到在這裏會遇到太子,未來得及答話,他便又開口了。
“我看這位小妹妹冷的緊,若是再猶豫,恐怕還沒進家門就要凍成門神了。”
懷裏的小姑娘正瑟瑟發抖,也顧不得許多,我率先上了太子的馬車,小姑娘也跟了上來,太子將披風解下來罩在我倆身上。
小姑娘報了相府的地址,太子也不吃驚,默默坐在馬車一邊閉目養神。
前世我活著時隻見過太子一次,蕭成華傾慕他,而他似乎不太待見蕭成華,我隻因跟在蕭成華身邊被他誇了一句,就被蕭成華折磨致死。
死後我看著太子成為皇帝,站穩腳跟後重新調查他胞妹被害的舊案,查到當年是蕭成華將她推入池塘,還有一些蕭家的其他罪證,數罪並罰,蕭家滿門抄斬。
還未想清楚此時遇見太子對我的計劃是好是壞,馬車便停在相府門口。
太子也跟著下了馬車,竟是要跟著進門的意思。
小姑娘顧忌著男女有別,本不想往家裏帶外男,站在門口躊躇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就聽太子身後小廝模樣的人對著門房說:“太子駕到,讓你們老爺出來接駕。”
我和小姑娘俱是一驚,當然,我裝的。
我二人急忙跪下見禮。
果然,不多時丞相攜家眷趕來,見到丞相一家,我幾乎克製不住自己的恨意。
上一世蕭成華一開始隻敢關起門來虐打我,隻是次數多了難免被其他人撞見,包括蕭父蕭母,他們隻淡漠的說不要讓這等人的血臟了手。
甚至上一世,我父母在我和蕭成華走後,也死於蕭家人之手。
蕭家的人認為我們這等無權無勢的下賤之人,不配擁有救下相府嫡女的名號,那便直接殺了了事。
我隻能低著頭跟在太子和蕭家人身後,小姑娘卻以為我是因為第一次來這裏感到不安,悄悄捏了捏我手心。
我整理好情緒,對小姑娘回以一笑。
前頭太子一邊走一邊說著丞相之女不慎落水,路人女子英勇搭救,說著我如何擅鳧水,當真是個美人胚子。
這都什麼和什麼,竟和上一世說的一樣。
因著是太子親自相送,我這個丞相庶女的救命恩人得到了足夠大的重視,相府主母身邊的婆子親自帶我去換衣。
那婆子抓著我有蝶形胎記的右臂激動地問:“姑娘如今多大了?”
我麵上一片平靜:“十六歲。”
那婆子更加激動:“那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