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奉鬆被放出庭獄的同天,皇帝宣了宋州入含元殿覲見。
幽深大殿中,宋州跪伏於地,神情恭順。
皇帝神色莫測的看著自己這個左膀右臂,問道,“孤聽聞你將裴大人放了?”
宋州視線微低,“微臣於蜀國公府對裴家姑娘一見鐘情,裴大人算是微臣的嶽父。”
“哦?還有這樣的緣分?”
皇帝唇角勾起,若非眼神發冷,到像是在替宋州高興,“怎麼不早稟明,孤也好替你們賜婚不是?”
本是以權謀私的大罪,宋州無所顧忌的說出來,皇帝似乎也不將它當回事。
宋州繼續回稟,“陛下國事煩憂,臣不敢前來攪擾,且臣和裴姮好事已成,裴奉明為了救他兄長,已經將裴姮送與臣了。”
“......”
饒是皇帝再見過識宋州的胡來之舉,聽到這話時,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評價。
敢情是這麼個成好事法?
他眼中冷意稍退,“裴家乃是清流世家,你如此行事不妥,若真有意,孤可為你二人賜婚。”
宋州搖頭,“裴家姑娘瞧不上臣,不願嫁。”
“你啊你,還是這樣隨心所欲。”
皇帝低笑出聲,上一刻還陰沉肅穆的大殿,轉眼間猶如陽春三月,“感情的事強求不得,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且順你的心就是。”
微頓之後,皇帝語氣一轉,“這兩月周司徒因孤築高台一事頻頻上書,他是三朝老臣,孤不便多言,你若得空,便去勸勸他莫一意孤行。”
“臣領旨。”
宋州再拜,見皇帝沒有其他吩咐,這才躬身退下。
宋州走後,跟在皇帝身邊的內侍不安道,“陛下不是一直不放心宋大人,怎得突然要為他和裴家賜婚?”
“癡男怨女最易結仇,且就算孤賜婚,裴家能樂意這樁婚事?裴奉鬆若知道他的愛女被宋州吃幹抹淨,不提刀殺上宋府才怪。”
皇帝嗤笑一聲,“剛才不過試探罷了,宋州這把刀孤用著還順手,再留幾年也無妨。你隻等會兒再送二十個美婢到宋州府上,其他不用多管。”
宋州貪色,更何況二十美婢是君王賜下,他隻會順水推舟,但這件事若是被裴家知道,隻會暗中給宋州記上一筆。
內侍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忙去照吩咐行事。
蘅蕪院中,裴姮剛命青鶴將那些寶貝送到主院,外頭便來了個傳話小廝。
見人麵生,裴姮疑惑的問,“你是哪裏的小廝,怎的到姑娘這裏來了?”
“小的在東側花園做雜事,叫畢——”
小廝的聲音戛然而止,在裴姮皺眉之前,跪下行了個大禮,“小人畢離見過姑娘,來見姑娘是受許公子所托,他有要事要見姑娘一麵,正在東側偏門等姑娘。”
乍然聽到徐文若的名字,裴姮一愣,“可說了是什麼事?”
畢離一搖頭。
裴姮見問不出什麼,又擔心徐文若來找自己是有正事,換過衣服後,便去了東側門。
門口停著輛灰撲撲的馬車,有婢女站立於馬車旁,見到裴姮後忙擺好馬凳,道,“人多眼雜,公子請姑娘入馬車商量要事。”
見伺候的婢女漂亮,裴姮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心下便有些不喜,但也並未明說,隻踩著凳子上車。
剛一撩開簾子,她整個人便僵在哪裏,兩道彎眉狠狠一皺,“怎麼是你?”
正說著話,外頭那柔柔弱弱的婢女一甩馬鞭,馬車便在巷子裏疾馳起來,裴姮本就沒站穩,這會更是被甩的直接朝前一撲,半個身子趴在宋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