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洛長歡步伐匆匆，借著原主的記憶一路來到了洛府西側後門。

她推了推門，發現是開著的，就走了進來。

已至初夏，桃李芬芳，西廂庭院深深，看似一片繁華，彩蝶展翅爭相飛舞，萬條垂下綠絲絛隨風繾綣。

如此美景，洛長歡卻莫名感到一絲涼意，瘳得慌。

她連著摸了摸雙臂，剛回神，聽到裏麵傳來一道啼哭。

＂嗚嗚嗚，姑娘，您死的好冤枉啊。”

乍聽這聲音熟悉的慌，洛長歡越發放輕腳步的循著聲音找去。

發現一丫頭跪在顆大桃樹下燒紙錢，她邊抹眼淚邊啼哭。

“姑娘，您一路走好，您放心，等燒了這紙錢後，肉肉就過去陪您。”

＂肉肉，你幹什麼呢？”

洛長歡認出了這丫頭。

她是原主的貼身丫頭名喚肉肉。

突如其來的一聲，嚇的肉肉機靈一下，跌了手的紙錢，仰頭一看，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乞，姑娘？”

她誤以為是洛長歡詐屍還魂了，連著跪地磕頭：＂姑娘，您別嚇肉肉，肉肉知道您委屈，可是您到底已經死了，肉肉這就過去陪您，您就好好等著去投胎好了。”

斷斷續續，念叨了一大堆。

洛長歡聽的雲裏霧裏的，冷斥一聲：“誰說我死了？”

上手從旁邊水缸裏舀了一舀子水，澆滅了燃燒著的紙錢。

肉肉驚魂未定，瞪著大眼睛看洛長歡：

“姑，姑娘，您不是墜崖死了嗎？”

“瞎說八道，誰說我墜崖死了？”

洛長歡放眼周遭，怕引起其他人注意，拉著肉肉進了廂房。

廂房裏麵收拾的一塵不染，清一水的楠木家具，連小杌子都精致好看，裏麵熏著香，有一股淡淡的紫檀氣味，尤其那掛在牆壁正中央的畫像，吸引了洛長歡的矚目。

肉肉還在傻眼中，離得遠遠的伸手戳了戳洛長歡的手，感覺到還是熱的，這才哇的一聲撲過來抱著她哭了起來。

＂嗚嗚嗚，姑娘，姨娘說您下山途中遇上歹匪，墜崖身亡了，還讓我們不要聲張，要是驚動了九皇子，拿我們試問，肉肉......心係姑娘，怕您在黃泉路上沒銀兩難辦事，這便偷偷過來給您燒些紙錢，然後準備過去陪您，沒想到您......＂

＂行了，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嗎。”洛長歡大概了解狀況，隻怕還是曹姨娘的伎倆，又見肉肉跟原主真的是主仆情深，選擇相信她的說：“這麼說，國......我爹他也知道我落崖的事了？”

肉肉啜泣：“除了廚房做事的，其他人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國公是什麼反應嗎”

＂姑娘，奴婢說了您別傷心，國公跟姨娘想要隱瞞您墜崖的事兒，然後讓二姑娘代替您出來見客。”

“這樣啊。”洛長歡玩味一笑，那雙清冷如月的眸子使勁眯了眯，眼底生出一抹冰渣子般的幽寒。

果然，都盼著她早點死呢。

哼！

可她偏偏不死，又回來了。

洛長歡攥了攥拳頭，沉默半響，嗓音低沉：

“肉肉，你得幫我，我要讓他們的如意算盤全部落空。”

肉肉機靈著呢，一聽這話，當下拍著胸脯保證。

＂姑娘，您放心，有肉肉在，保準讓您成為今晚宴會上閃亮的焦點。”

離開時，洛長歡若有所思的指著那掛在牆上的水墨畫問：“這女人是？”

肉肉擰眉：＂姑娘，您忘了，這是您的親生母親烏氏啊。”

烏氏？

洛長歡幽寒的眼眸又沉了幾分，奇怪，這個原主怎對生母烏氏的死沒一點記憶呢？

垂眸抬眸間，周身卻蕩起了幽寒之色，嗖嗖的往出冒冷氣。

弑母之仇......看來得好好查一下了。

很快，在肉肉的掩護之下，她進了原主閨房“淺雲居“。

而距離一院之隔的“韶華苑”，正是歡聲笑語喜氣洋洋一片。

＂母親，您看長樂這般打扮，好看嗎？”

洛府二姑娘洛長樂，杏眼桃腮，紅唇微咧，一笑百媚生。

穿著一身桃粉色繡花雲霧煙羅衫，膚如凝脂，鵝蛋臉雪白，盈盈一握的腰上掛著一塊兒紅痕玉，夏日的光線打過來，那玉純粹通透正是上好的血玉。

掉在耳朵上的珍珠耳墜輕輕晃動，光線在她嬌嫩的臉上，隱約出一條細細的影子，遠遠瞧著有一種別樣的溫婉。

但搭配她的笑，這溫婉就失去了幾份純真。

“好看，我家長樂是出了名兒的美女，放眼整個嘉陵城隻怕沒人能比得上。”

曹姨娘那雙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兒，她走過來輕輕拉起女兒的手，摸上她的發絲，語重心長。

“長樂啊，勝敗在此一舉，母親能為你做的就這麼多了，想要麻雀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就看你的了。”

她說著衝侍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可以下去了。侍女忙畢恭畢敬的退下。

偌大屋子就剩下曹姨娘母女倆了。

洛長樂斂了斂喜色：“母親，你說洛長歡那個賤人真的死了嗎？女兒這心裏怎麼老是七上八下的，再別關鍵時刻，她跑出來。”

＂呸呸呸，烏鴉嘴，說什麼瞎話。＂

曹姨娘忙止住女兒的話的小聲：“她可是我親眼看著掉下懸崖的，那麼高的懸崖，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家不摔死才怪，隻怕早就成了肉醬。”

洛長樂聽，鬆了口氣，可又神色一動，竊聲道。

“母親，您老實告訴女兒，那幫歹徒是不是您......”

她又恰到好處的欲言又止。

曹姨娘聞聲，臉色暗了暗，卻也是有問必答。

“為娘倒是真的想要殺了她，可也沒那麼傻，你爹爹雖然沒多說什麼，但那賤人好歹是人家嫡女，死了能不調查啊，如果是我找人做的，但凡被他查到一點蛛絲馬跡，我們母女二人豈不死定了？”

“也就是說還有人要殺了賤人？”

＂應該是。”

曹姨娘沉了沉心思，又笑著道：“行了，我們不想那麼多了，隻要人不是我們殺的，管她誰呢，你隻管今晚上在九皇子麵前好好表現表現，爭取給他一舉拿下。”

“母親，人家害羞啦。”

這時，外頭傳來聲音。

“姨娘，姑娘，九皇子到了，國公請兩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