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到家時,身上纏著難掩的酒氣與女人的香水味。
我機械性忽略他身上的香水味,伸手去攙扶:「怎麼喝這麼多,忘記醫生說的了嗎?」
「別碰我。」
陳牧雙目半閡,一把甩開我的手臂,隨後用幽怨的眼神直直盯著我。
「同學會,不告而別。」他的身子有些微晃,單手扶著白牆當做支撐。
遂一字一句道:「你不丟人,我還覺得丟人。」
我抹了抹難以克製而湧出的淚水,哽咽著問道:「陳牧,你喜歡我嗎?」
其實我的心裏早已有了答案。
一年前的陳牧,會毫不猶豫的回答,他喜歡我,喜歡到無法自拔。
可現在的他,雙眸裏冷的可怕,再沒有當年的炙熱。
「程知節,你不就是想讓我娶你嗎?」
他似是又恢複了理智一般,朝著我一步步靠近。
直到將我抵在沙發上,滾燙的鼻息在我麵前繚繞。
「我現在也算是半個踏進棺材的人了。」陳牧雙手抵在沙發背上,將我禁錮。
我清晰的看見他眼裏泛潮。
他緩緩靠近我的耳邊,輕啟唇:「程知節,放過我吧。」
「我這輩子,不可能娶你。」
輕描淡寫的話語,卻如同鈍器狠狠砸在我的心口。
借著微弱的燈光,陳牧的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退,眼底染上了赤紅。
「陳牧,你病了。」我用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指尖冰涼,
「等你好了,我帶你去看海川的日出。」
那是我和陳牧兩年前的約定。
等我們結婚之後,就去海川看日出。
那會兒的陳牧會笑著將我從沙發上抱起來回到臥室,溫情綿綿地對我說:
「那我們今天就在家裏看日出。」
我羞著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說他怎麼這麼壞。
他慢條斯理地托著我的後頸,寸寸吻落。
而現在的陳牧,眼底裏像是淬了一層冰,令人膽寒。
他意味深長地瞧了我一眼,沉聲道:
「程知節,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放過我。」
如今陳程兩家聯姻的消息早已公之於眾。
陳牧害怕程家會去找張婉兒麻煩,沒有擅自取消婚約。
可這幾個月來,他一直都找機會,想讓我主動毀約,既不用娶我,也不會對張婉兒造成傷害。
「哪怕你再怎麼堅持,我都沒辦法對你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陳牧越說越激動,「你為什麼偏要守著一個不愛你的人不放呢?」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看著他怨恨的雙眼,意識到自己再說這些,也沒有用了。
他焦急等待著我的回應,目不轉睛注視著我的唇瓣。
我歎了口氣,再一次說道:「陳牧,你病了。」
男人徹底對我失去耐心。
他起身,用指節分明的手抓起茶幾上的情侶杯,重重摔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聲如夢魘般刺入耳膜。
陳牧邁開腿,跨過地上的碎渣,冷冷瞥了我一眼,隨即回到房間,將門重重關上。
自陳牧出事到現在,我早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漠。
可看到當年我送他的第一件生日禮物,此刻毫無規則般碎裂散落在地上。
我的心還是不由地悶疼。
那是他當做寶貝一樣每天都會捧在手裏的杯子啊。
可他忘記了,如同我們的感情一樣,一起碎掉了。
他記得一切,卻唯獨忘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