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的桌子上布滿陳年油漬,碗盤碟子被磕碰得不像樣。
我計劃買新的桌布和漂亮餐具。
為了這個目標我努力賺錢。
夜裏在便利店打工,上午去圖書館趴著睡覺,下午去做家教。
為了省錢我連公交車都不坐,每天騎共享單車跑遍半個城。
就這樣我忙活了三天,湊夠800元錢。
明天就是周六,我準備今天買完東西回趟家布置一下。
沒想到因為太累,我在書店一覺睡到下午兩點,桌子對麵有人輕聲喊我名字。
「曲向雪。」
我抬起頭,看見高中時的同班同學白煜然,他眉目清朗,含笑看著我。
似乎怕吵到周圍人,他推過來一張紙條,上麵用瀟灑俊逸的行草寫道:
「畢業後就沒有見到你了,同學們想約你出去玩,可是給你發消息你沒回。」
我現在想起來,他前幾天似乎在QQ上跟我分享了一首歌,可是我太忙,都沒來得及聽。
我在紙上用正楷一筆一劃寫道:「對不起,我沒看手機,我一直忙著看書。」
我撒謊了。
自尊不允許我說出自己四處打工的真相。
我急著去商場采購東西,慌忙收拾書包,不小心把杯子碰在地上。
白煜然走過來幫我撿起,順便塞了盒東西在我書包夾層裏。
他目光溫柔清澈:「勞逸結合,注意休息。」
我跑到書店外才發現那是一盒創可貼。
白煜然一定是發現了我手上的傷口。
在便利店打工時我經常用小刀劃箱子,有時候太忙太趕,手會被劃破。
回到家裏後,我裝作聽不見我爸的冷嘲熱諷,將精心挑選的桌布鋪在飯桌上,新買的餐具一一洗幹淨,然後埋頭拖地。
我媽走過來突然問:「小雪你手上哪來的血?」
原來是我手上的傷又裂開了,我裝作不在意:「沒事兒。」
我媽卻有點著急,翻箱倒櫃地找創可貼,嘮嘮叨叨怪我不注意保養。
我麵上雖冷,心卻是暖的,正想告訴她我有創可貼,這時曲向明踢完足球回來了。
他一腳把臟兮兮的足球踢到我剛拖幹淨的客廳裏,瓷磚上立刻布滿黑印子。
我很生氣:「曲向明你幹什麼?沒看到我在拖地嗎?把你的足球撿起來!」
曲向明扯著公鴨嗓子大叫:「老姐真煩!我腿摔破了!正疼著呢,我不想彎腰撿球!」
我媽立刻大驚小怪的跑過去,察看他膝蓋上破皮的那一小塊地方,把剛剛找出來的創可貼仔細貼了上去。
「家裏就剩這一個創可貼了,小雪啊,你去藥店多買點,給自己手上貼一個,多帶點回來給你弟。」
我一句話也不想多說,把地拖幹淨就出門做家教。
風很大,我在風裏騎著自行車,眼角總滲出淚水。
我以為我早就麻木了,其實我沒有,我還是會被父母重男輕女的各種細節戳痛。